影山飛雄,也是追求精進中的一員。
他在春假期間加強了發球上的練習,如今已經能穩定打出大力跳發。
抛球,起跳,動作幹淨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意味,幾乎能作為模闆被寫入教科書——
“砰!”
沉悶一聲後,球絲毫不差打在對面的球場上。
稍稍平複呼吸,影山飛雄從球框撈出一球,遞給虎杖悠仁,“你來。”
“……我說了我是初學者啦——!”
虎杖悠仁抱怨着,但面前黑發少年遞球的手還懸在半空中,透出執拗的意味。
他不願讓任何人為難,隻得接過這球,同時在心裡泛起嘀咕。
發球,發球,應該怎麼發球……嗯……啊,不知道啊!
要跳起來嗎?影山飛雄剛才的發球是跳起的,真帥氣!
不對跑偏了。但是他看到的不少視頻裡,攻手是停留在原地的……可惡,到底應該怎麼做?
百般遲疑裡,黑發少年似乎已有些要不耐煩起來。虎杖悠仁一激靈,球從手中飛了出去。
……不好!
時間太趕思考不能,同時帶了點自暴自棄的想法,虎杖悠仁直接在球要落下時,用掌心托住了球。
他卯足力氣,把全部疑惑無措無語煩躁全集中在手上,然後使勁往前一扔——
“砰——呲——!”
球直直飛向牆面凸起的一塊,在大力作用下,竟然直接漏了氣。
外皮癟成一小塊,塌在牆角,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啊?
啊?!
看清公共用球真的被自己打報廢後,虎杖悠仁徹底沒了精氣神,嘴巴大大張開,雙目空洞無神。
同時,影山飛雄的怒吼聲響起:
“球在手上停留太久了,是把球打出去,不是把球扔出去!”他臭着臉喊,“你是發球員,不是投手!”
“對不起——!”
話說得不好聽,可影山飛雄望着陷入低沉豆豆眼狀态倒地不起的粉發少年,心裡卻如同被一陣狂風席卷而過,掀起驚濤駭浪。
發球也好,傳球也好,動作都不标準,自學痕迹很重。
毫無疑問,這人能稱作是完全的門外漢,頂多也就是半吊子。
對排球有了解但算不上深,沒有任何技術可言,别說二傳,根本就是絕非能踏上賽場的水準。
但,超出常人的體力,力量,速度,彈跳力……身高也不算高,但足以完全彌補身高的無可挑剔的身體素質,幾乎和他先前在賽場上碰到的那個橘子頭矮個子主攻一樣!
這家夥“發球”時力量很大。扣球呢?
“喂!”影山飛雄高聲叫他,“你有試過扣球嗎?”
“啊?噢,扣球啊,沒試過。”
虎杖悠仁尚處于低迷狀态,睜着豆豆眼看他,“有什麼問題嗎?”
【更何況我接觸排球,就隻是為了幫翔陽的忙,不需要再去學習扣球一類啦。】
這種話對影山飛雄說顯然不合适,會被歸為“反感”一類。虎杖悠仁很懂得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果斷把解釋吞進了肚子裡。
“等一下,我把球傳給你。”
影山飛雄不知他所想,定定看他,語調極其堅定,“你什麼都不需要想,也不必再顧忌什麼技巧。球到手邊,你就扣下去!打在網上也無所謂!”
虎杖悠仁一頭霧水,遲疑點了點頭,“好的?”
他照着影山飛雄的囑托,連着後退幾步,其實内心深處很納悶——事情是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的啊?
他是怎麼和影山飛雄開始練起球的?
影山飛雄沒有給他太久懷疑人生的時間,抛球,然後用手指抵球,不帶任何遲疑把球送出去,朝着虎杖悠仁的方向——
球到手邊。
虎杖悠仁跳起。即使從沒嘗試過扣球,他也能感覺出,這一球給出的很舒服。他起跳後,球恰好在他伸長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揮臂,手掌與球體接觸,外皮略顯粗糙的觸感轉瞬即逝。
——就扣下去!
他全掌發力,将球推壓扣下去。
“砰——!”
在重力施壓下,球砸到地闆上後先是被擠壓變了形狀,立馬向更遠處彈去。緊跟着,虎杖悠仁的手掌處,傳來微微發麻的刺痛感。
他低頭,看見在作用力下,肉眼可見的,手掌正一點點泛起紅色。
痛感在持續,但并不完全隻是生理的難受痛感,其中夾雜了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暢快。
頭上的燈光被球網切割,散落在地面上時,呈規則方正的光斑。球最後彈回滾動了一小段距離,停在光斑上,被緩步走來的影山飛雄拾起。
“你,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就是在叫你。”
光影在影山飛雄的眼瞳裡流動,“你根本不适合當二傳。”
把腦海中盤旋的唯一念頭說出口,影山飛雄自己先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找不出具體哪裡怪,不太舒服地蹙起了眉頭。
好在,虎杖悠仁沒按照大部分人會将句意進行扭曲的方向進行理解。
他仿佛對他人話語裡尖銳的那一部分具有天生的鈍感力,隻是純粹感到疑惑不解,問:“那我适合什麼?”
影山飛雄深深望了他一眼,正欲開口,門外忽而響起聲線熟悉的哼唱,飽滿蘊含活力與熱情,“烏野,烏野,烏野高校——!”
“!”
短暫凝滞後,虎杖悠仁手忙腳亂在口袋裡找起手機。
點開line,看到依然是【未讀】狀态的消息後,他僵在原地,忍不住在内心深處哀嚎了一聲。
——他本來完美的“翔陽驚喜計劃”,這下子完全變成驚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