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男生徹底不知道該怎麼了。
他過了好一會,才緩慢地說:“很快就到了,你要是難受,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就不暈了。”
幹嘔的惡心反複存在于口腔和咽喉,本來就沒怎麼進食過,喻棠就算真要吐,估計也吐不出什麼東西,臉色慘白得厲害,少年也束手無措,畢竟他可不想成為衆所矢之,卻也不想放任喻棠就這麼難受下去。
喻棠還是沒有靠在男生的身上。
腦袋磕在車門上,細軟的烏黑發絲乖順地垂着,昳麗靜谧的面龐簡直稱得上乖巧。
要是……出身沒那麼糟糕,或許就不會被這麼對待。
*
“到了。”
湯平剛要叫一聲喻棠,但喻棠已經平靜地睜開眼。
喻棠面上沒什麼表情地推開車,恰好,喻姜也下了車。
以前喻棠對喻姜總是有種讨好,熱情得厲害,落不得好處,現在看見喻姜也隻是看了一眼就看向其他地方。
暈車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心的女生倒是悄悄摸摸遞過來一個橘子。
堪稱奢靡的别墅區,大家很多基本都住得很近,未免會碰見。
主動提出負責服化道的女生叫安洛,家裡本身就有一個高奢品牌,打扮得小巧又精緻,推開衣帽間的瞬間,數不勝數的藏品映入眼簾。
這些服裝有些甚至是在經典電影中出現過的,被拍賣出高價,最後被封在櫥窗中靜美又古典。
安洛有收集古典婚紗的愛好,漂亮的婚紗被妥當地封起來展示像是一個獨特的禮物盒或者博物館,其他同學見到後也在驚訝。喻棠在婚紗上多看了幾眼。
“這件很适合喻棠。”
順着視線看過去,暗紅色的裙裝帶着浪漫的巴洛克風格,層層疊疊繁複華麗的裙裝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喻姜下意識就道:“不至于,一個野……”
“表演是我們全班的事情,有專門的攝影師會負責這次話劇的拍攝,我希望在畢業前我們總能留下些什麼,吹毛求疵,盡力達到完美。”好學生冷冰冰的一瞥好歹讓不可一世的小少爺閉嘴。
喻棠連眼神都沒給,隻是沖着解圍地葉晚池一個淡笑。
憑什麼。
憑什麼又是這樣。
喻姜心底說不上來的空曠,以前喻棠有什麼東西,就是撿來的一些破爛玩意也往他面前送,因為那是喻棠的寶貝,但現在喻棠什麼都不給,話都懶得多說一句,像是陡然失去了與他周旋的力氣。
但還想嘴欠說點什麼,說點能讓喻棠臉色驟變的話。
可喻棠已經被包圍起來。
喻姜那焦糖色的眼珠已經不自覺地挪了過去。
女生的手很溫柔,動作也很輕,幫喻棠打理着頭發和身上的衣服。喻棠不太适應跟人這麼親密接觸,蒼白的臉頰浮着一層紅,像是落在冰面的粉紅花瓣,冶豔而奪目。
這種繁複樣式的衣服喻棠不是第一次穿,大學時候跟着室友一起湊熱鬧穿過類似的衣服。喻棠隻試過一次就學會了,他松開手,輕聲道:“我自己來。”
隐晦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被人欺負弄出來的淤青還沒好全。
還有手腕上的傷痕,都不想被看見。
有喻姜在,其他人不敢明目張膽表現出什麼,指路了位置讓喻棠自己去換。
喻姜腦子裡在想,喻棠好像更白了。
不太正常的白,像是好久沒有見過日光那種陰郁又嬌氣的白,像雪粉一樣,但那皮膚很嫩,磕碰一下就會留下紅印子,喻棠生病了嗎?
還是營養不足?
他還記得喻棠剛被帶到喻家。
年紀很小,但大概是在母愛的澆灌下長出來的,像玫瑰,肆意的玫瑰,總有幾分不谙世事的天真。那時候皮膚是白裡透粉的,嘴唇也是粉紅的,對人沒戒心。漆黑的眼珠有點像小動物。
像哪種小動物呢?
狐狸。
喻棠就是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