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很大,更衣室也不小。
房間主人估計很愛美,更衣室到處都是鏡子,很多漂亮的鏡子,随意轉頭或者偏頭就能看到自己的面容。
喻棠不是很關心自己的相貌。
但無孔不入的鏡子還是讓喻棠羞赧地紅了耳朵,裙子很複雜,如果沒有人幫忙,很難穿上。
喻棠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辦法獨自搞定。
求助其他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喻姜肯定會借機奚落,其他人和他也沒有特别熟的關系。喻棠隻能磨磨蹭蹭的,一點點獨自完成,層層疊疊,很繁瑣的服飾,好在他足夠瘦,恰到好處能夠穿上。
但穿着裙子在那麼多人面前露面,喻棠垂眸思索片刻,恰到好處露出羞赧又自卑的表情。
裙擺在行走起來猶如星海倒灌,在微白的光線下像是流動而熠熠生輝的春水。
毫無疑問,喻棠的皮膚很白。
那種久久不見日光略顯幾分荏弱病态的蒼白的确能有幾分楚楚可憐,濕紅的唇肉則色鮮明,像是糜爛的粉紅薔薇。在喻棠還沒有出來之前,他們在商量着服裝的安排。
已經有人自然而然請求當騎士,可以佩劍。
自稱一米八以上的男生們沒有一個願意當小矮人,反而有幾個女孩躍躍欲試。
絲綢很滑,稍微不留心就有可能會踩上,喻棠走路時刻意放緩了腳步,古典裝潢的别墅,盛極的巴洛克風格服飾,自他走出來時,就連光線也分外偏愛。
“操,這他媽真的有點像公主,以前還沒注意,喻棠好像确實挺好看的。”
“不好看就不會被堵了。”
喻棠被堵過不止一次,經常是一些不學無術的小混混。
那時候學校裡就一直流傳一些風言風語。
嘴上這麼說着,眼睛早就不受控制地看了過去。病弱柔靡的情态多多少少有些病公主的姿态,猛一下推開門像是沖破次元的真公主,像是一副色調溫潤的油畫,喻棠大概還是不好意思,見到同學步子就慢了下來。
“還行嗎?”喻棠不确定的視線落在喻姜身上,慢慢走到喻姜面前。
人高馬大的少年應該是班裡最高的那一個,喻昭近190,喻姜也有188,喻棠看向他時稍微往上移動眼珠,薄紅的眼皮很容易想到情動。
喻姜不自然道:“問我沒用,問文藝委員。”
得不到認可,喻棠整個人像是蔫了一眼,肉眼可見地雙眸失去光澤。
葉晚遲給予肯定:“好看的,很适合你。”
被當成新一輪的羞辱,好幾個和喻姜關系不錯的人嘴裡開着惡劣的下流玩笑,邊說着就想往喻棠臉蛋上掐。肉眼看沒什麼毛孔,白淨到微微泛着瑩潤的光,但漆黑又冷的眸光沖散了不少本該秾麗鬼魅的長相。
“确實适合當公主,當KTV公主,多少錢一晚啊喻棠,賣嗎?”
開玩笑這人來之前喝了一點酒,這會臉紅脖子粗,看向喻棠的視線粘稠晦暗,毫不掩飾對喻棠的渴望。
指尖散發着濃濃的酒氣,在即将觸碰到喻棠的瞬間,被喻姜一把提着衣領。少年的語氣暴躁壓抑,磨着白森森的牙:“不會說話就閉嘴,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在這說三道四了。”
喻姜垂下眼,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或許是對喻棠起了一點小小的貪欲。
喻棠就算死,也得死在他手裡。
就算被罵,也隻能他罵,什麼時候輪得到外人置喙。
“姜哥,你什麼時候對喻棠這麼好了?”被打得吐出一口血沫,原本渾渾噩噩的大腦瞬間清醒,再次瞥向喻姜的眼神又驚疑不定、有些許惱怒和畏懼,下意識離喻棠遠了一些。
剛剛喻棠走過去的刹那,鼻尖就瑩瑩繞繞地攀附上來馥郁的甜香。
有瘾。
好嗎?喻姜也說不上來,隻是莫名的落差感讓他很不适應,他不太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強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擺爛。”
他是喜歡抛頭露面,但沒有表演給别人的愛好。
人選差不多都定下來了,喻姜擺爛也沒事,葉晚池抿着笑答應,但王子暫時沒有人出現。
怕被說成gay或者說,怕被喻姜針對,所以這個位置暫時空缺。
沒有想見色起意就得罪喻家這個龐然大物。
“王子沒有人出演……算了,我再問問到時候。”葉晚池咬着唇道,視線不自覺移向喻棠。
雪膚烏發的人正在專注一幅油畫,是一副宮廷風的肖像畫,陰郁的美人漆黑的眼珠看着路過的每一個人,壓抑又疏冷。喻棠身上有種說不透的陌生和孤獨,想要靠過去但始終隔着重重濃霧。
她湊過去小聲說:“喻棠,你最近是不是太勞累了,總感覺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醫院做個體檢?”
喻棠回過神,微微垂眸:“沒事,謝謝你。”
确定好服裝,幾乎每個人都穿上了屬于自己的衣服,華貴奢靡,像是在觀看一場視覺盛宴。回去時,每一個同學臉上都帶着興奮的笑意。
*
“停車。”
喻棠中途叫了一下司機,司機把車靠在路面。
“你家不是在這吧,喻棠?”絲絲縷縷的香氣飄入鼻腔,那味道像是纖纖玉手,隔着舞在撫弄他的胸口。喻棠驟然離身要離開,男生下意識詢問。
喻棠沒說話,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漂亮剔透的玻璃珠,直勾勾看向某一個方向。他搖了搖頭:“沒事,我就在這裡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