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像平常一樣來到家附近的超市買食材,為了省錢也為了健康黎歌一向是自己做飯的。經過三四年的鍛煉他的廚藝不說是精湛但應付家常菜是足夠的。
黎歌穿着一身黑色長款羽絨服,戴着白色的純棉口罩,高聳的厚領子護住脖頸,看起來就暖和。他今天心情非常好,明天就開始放假,假期足足有七天之久,就算在家裡純呆着呆七天也要幸福死了。
他提溜着一大袋食材往回走,突然一隻藍色的炮彈沖過來牢牢鑲住他的大腿。
黎歌低頭一瞧,正對上一張極為精緻可愛的臉,這小孩軟糯糯地喊他:“哥哥。”
黎歌以為是誰家的小孩認錯人了,便笑嘻嘻哄他,“小朋友,誰是你哥哥呀?你喊我哥哥要不要和我回家?”
小孩的眼睛睜地大大的,驚喜地磕巴,“真…真的嗎?”
黎歌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把大塑料袋撂在地上,抱起孩子大聲喊:“喂!都看看,誰家的孩子丢了?都看看自己身邊,自己家的孩子在不在?”
那小孩被他抱在懷裡,湊近了黎歌才聞到他身上的氣味,有小孩子的奶味,但更多的是舊衣服腐朽的味道。
他仔細看看孩子的衣服,左一道口又一道補丁,竟沒一處幹淨完好的地方。
黎歌的心被狠狠地一揪。
他的呼喊聲吸引了不少圍觀群衆。C城曾是極有名的工業城市,經濟發達,這裡的人也個個是熱心腸,所以城内幾乎沒有過流浪兒童。
但C城靠近兩國邊界,雖然戰争的戰場并不在這卻也波及到此,近日裡多了好些流浪的孩童。
圍觀的大娘道,“看這孩子的眼睛像是個混血小孩。”
買菜的大姐也說:“這孩子穿的怎麼這麼薄,誰家父母能舍得給孩子穿這樣破的衣服?恐怕是……”
“恐怕是流浪的難民小孩啊!”
那小孩淡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恐懼,雙臂反而更緊地環住了黎歌的脖子。
黎歌問他:“小朋友,你告訴哥哥,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孩松手直直地看向黎歌的眼睛,輕輕搖搖頭,“我沒有爸爸媽媽。”
那樣清澈稚嫩的眼神讓黎歌猛地一沉,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他穿梭在時空的巨大萬花筒裡直直面對小時候被抛棄的自己。
一樣的慌張、一樣的無措、一樣的……擔心被再次抛棄。
在孤兒院的時候大人們嫌黎歌年紀太大而不願意要他,離開孤兒院之後人們又因為他曾經是孤兒而經意或不經意地疏遠他。
黎歌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和任何人建立過哪怕是友情這樣的親密關系,這其中自然有遇不到對的人的原因,卻也有他自己不願意打開心結的緣故。
他對這個孩子甚是憐惜。
似乎是怕黎歌丢下他,小孩趕緊别過頭“哥哥,哥哥别丢掉我。”
小孩的胳膊軟軟的卻不胖,藍色的頭發貼在黎歌的臉頰上,讓他有些癢。溫熱的小身體緊緊黏住黎歌,黎歌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笨拙地攏住他的腰。
衆人又是一陣感慨,“太可憐了這孩子!”
“多漂亮可愛的小孩啊,這麼小就遭了大罪,X國該死!”
“要不是我家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我真想把這孩子帶回家養。”
黎歌将一兜子東西交給認識的一家店主,拜托他放在店裡一段時間,等晚上回來拿走。
那店主也爽快地答應了,并催促他說:“抓緊把這孩子送到警署去,還有,”他迅速回門店拿了一份飯給黎歌,“拎着給孩子吃,這小臉瘦的怕是餓壞了。”
黎歌連連點頭答應,輕輕地對小孩說:“小朋友,走吧,哥哥帶你去警署。”
小孩直愣愣地望着他,轉身抱緊他的脖子,“哥哥帶我去哪我就去哪,我喜歡和哥哥在一起。”
黎歌覺得這孩子太黏他了,對他太親近了,這是不正常的。但轉念一想他剛經曆戰火被迫流浪,肯定吃了不少苦頭,所以把自己看做是感情的依托似乎也是合理的。
而且說實話,他也莫名其妙地很喜歡這個孩子。
二人上了出租車,開車的師傅是個健談的人,“呦,這是您弟弟嗎?長得真可愛,緊緊地抱着您,哥倆感情真好。”
男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我女兒也願意這麼抱着我,抱着脖子,騎在我脖子上看熱鬧,小孩子喜歡你就願意黏着你。”
不知怎麼,黎歌聽着他的話心裡暖和和的,手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笑着問,“您家孩子幾歲了?”
黎歌這才從幻想中抽身,尴尬地笑笑,也問:“小朋友,你幾歲了?”
小孩轉身坐在黎歌的腿上,依偎在黎歌的懷裡輕聲說:“我四歲了。”
司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倆人是什麼關系,怎麼做哥哥的還不知道弟弟多少歲呢?還叫自己弟弟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