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麻花辮數、
“二”小光頭接、
“一”大家一起喊!
雖然拟化不需要這麼長的時間,但Q還是很配合地跟着小鬼們的節奏來化形——數“三”的時候模拟出大緻的身形,數“二”的時候出現五官和手指甲等細節,數“一”的時候準時挂上微笑的表情。
Q走到門口,側頭詢問小鬼們的意見:“敲門該怎麼敲?我從你們的記憶裡看到有好多種敲法,最标準的是哪種?”
麻花辮攥着拳頭輕輕地敲了一下門的左側,然後使勁敲了一下門的右邊,“就這樣敲,你這樣敲媽媽就知道是我回來了。”
Q學着她的樣子一比一還原她的力度,“咚” “咚!”
小鬼們聚在門前聽着屋裡面的動靜。
一秒,沒有人。
兩秒,沒有人。
就在Q舉起拳頭準備敲第二次的時候,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門被打開,Q落入一個溫暖的人類懷抱。
“孩子,你是誰家的孩子?嗯?你找誰?”
Q看着聲音顫抖、紅血絲堆得能織網的女人,求助地看向麻花辮——“她是你媽媽嗎?”
然而麻花辮已經不能回答他了,她小小的身軀全部攀附在女人的背上,抱着她的頭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嗚咽:“媽媽!媽媽!我回來了!我好想你媽媽!”
Q沒有掙脫女人的懷抱,他很順從地任由這種強制用力的擁抱方式環住自己。
“阿姨好,我是麻花辮的朋友,她讓我來找您想給您帶幾句話。”
“麻花辮?你是說小小嗎?是小小對不對?”
Q猜小小應該就是麻花辮的名字,就輕輕點頭。
女人壓抑地淚水一下子全部湧出來,流的滿面都是淚痕,她又收緊胳膊将Q牢牢抱住:“好孩子,小小她要和我說什麼?”
遲鈍的神經在徹底釋放過後才微微緩過神來,她連忙将Q抱進屋子裡,用沙發上的毛毯裹住衣着單薄的小孩,連聲道歉:“真對不起,阿姨…阿姨…就是太激動了…”
Q不知道她為什麼情緒再次失控了,但這似乎和他要做的事情沒什麼關聯。
“沒關系。”漂亮的洋娃娃輕輕捏起袖子輕輕擦掉她的眼淚,“麻花辮讓我來告訴您其實她死掉的時候一點也不痛的!
她哭都是裝出來為了要買娃娃,那個針尖就細細的,她根本就不害怕!
她會變成天空裡最亮最亮的那顆星星,您擡頭就能看見她!還有麻煩轉告麻花辮爸爸,雖然他不經常在家,但麻花辮也很喜歡很喜歡爸爸!隻比喜歡媽媽少一點點。”
半跪着的女人低下頭,雙手捂住臉一直哭,一直哭。
她背後的麻花辮走到她面前鑽進媽媽的懷裡,她想聞一聞媽媽的味道,可作為意識體她什麼也聞不到。
她用肉嘟嘟的小短手胡亂地給母親擦着眼淚,可是淚水還是順着既定的軌迹一顆顆落下。
最後麻花辮輕輕舔了舔女人臉上的淚水。
“鹹的”,她說,“是傷心味的。”
這次Q沒有糾正她,他問女人,“阿姨,你想看看麻花辮嗎?”
女人眼睛迸射出驚喜的光芒,“真的嗎?我可以見到小小?她在哪?”
Q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你不害怕嗎?她現在可是人們說的‘鬼’,是可怕的存在。或許現在你面前的我也是鬼呢?”
“沒有母親會害怕自己的孩子,無論是人還是鬼。”她急切地解釋,“好孩子,你肯費這個心思給我家小小帶話,就算是鬼也是好鬼,我不怕你。你帶我去看看小小好嗎?哪怕就看一眼也行!”
“你張開手,她就在你身邊,會抱住你。”
這話Q自己說的都沒底氣,對于科學水平較低的人類來說這種話簡直和“閉上眼睛感受金币噼裡啪啦砸你的腦袋”一樣荒誕。但女人卻極其配合地伸出雙臂,像是真的在抱自己的孩子一樣輕輕地拍了拍空氣。
許多年後午夜夢回,她或許會想起這一抱,或許會懷疑事情的真實性,可那又怎樣?
其實有時候事情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隻要它真的帶來希望和力量,那就是真的。
麻花辮已經漸漸止住了哭泣,她抱住女人的脖子輕輕地叫她,親熱地叫她“媽媽”。
虛浮的空氣重量驟增、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熟悉的臉,她露出尖尖的虎牙,一如既往地甜甜地喊媽媽。
……
“還請您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您曾經見過我。”
“好,我會的。孩子,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就來找阿姨,阿姨會幫你的。”女人不哭了,但她的兩個眼睛腫的像兩隻核桃,鼓鼓囊囊的吓人。
Q沒有回答,他要求女人關上門然後化作一條迅速離開現場。
“麻花辮,你可以在她身邊一直陪着她直到消失的。”Q不解地問,“為什要和我們一起離開呢?”
“你說過,鬼的能量場和人不一樣,待在媽媽身邊對媽媽不好。”
Q反駁道:“影響不算大,沒關系的,和你的思念比起來這點影響算什麼呢?想必你的母親也不會介意的。”
麻花辮還是搖頭,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可是我害怕。媽媽會想我的,我也會想媽媽的。”
Q搞不懂小孩子的腦回路,用極小的犧牲換取更大的利益,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為什麼不做呢?
抱着洋娃娃的小鬼飄向Q問:“為什麼要和那個阿姨說不要和别人說見過你?你害怕别人看見你嗎?”
Q回答,“不害怕,隻是覺得麻煩,沒必要的事情就不要讓它發生了。而且即使她說了也不會有人會相信,别人隻會覺得那是失去孩子後過度傷心的母親的胡思亂想罷了。”
“好了!時間緊任務重,讓我們去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