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程嘉洛回到家,推開門便看到闆着一張臉的程父和已經困到迷糊半趴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程母。
程管家輕手輕腳的關上門,拎起程嘉洛的行李箱徑直上了樓,将偌大的客廳留給他們一家人。
程嘉洛雙手插在兜裡,面色平靜的走過去,站在沙發一側,輕聲叫他:“爸。”
屋裡安靜的厲害,這一聲雖輕但卻很有分量。
程父闆着的一張臉漸漸松動,他擡眼朝着程嘉洛看去。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四年前,因為叛逆不願意走大人給他規劃好的路線,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個家。
起初,程父以為這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小孩在外面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回來,可他沒有。家裡人輪番去勸說無果,程父果斷停掉了給他的附屬信用卡,可他還沒有回來。
那是這麼多年裡,他第一次領略到自己的小孩有多倔強。但他身為父親,一樣倔強的他更不允許自己和他低頭。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置氣,一氣便是三年。
直到去年冬天,程奶奶大病了一場,這個許久不曾現身的小孩才終于出現。在程母的左右勸說下,兩個人才難得說上了兩句話。
而真正讓父子兩和解的,是程奶奶恢複好,出院的那一晚。那天晚上,程父難得喝了許多,拉着程嘉洛就開始說話,像是要把這三年憋在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似的,兩個人第一次聊了個通宵,心結就此解開,和好如初。
後來程父一開心,在程嘉洛生日時候,送了塊本該在程嘉洛成人禮就出現的一塊表,價值不菲,算是為自己當初不顧兒子意願,生氣吵架的道歉。
也許是人在漸漸老去,程父以前對兒子的思念并不會那麼重,可現在,在工作閑暇之餘,會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兒子,有時窗外電閃雷鳴,他甚至會擔心自己的兒子在遠方會不會照顧好自己。
那個倔強的孩子,下雨一向喜歡淋着走。
想到這裡,他闆着的臉漸漸軟了下來,眉眼放松,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慈愛,“坐吧。”
程母還在睡,生物鐘極其規律的她,恐怕很久都沒有在午夜時分還坐在燈光下。
程嘉洛輕手輕腳的坐到程母對面的沙發上,放在客廳裡的落地鐘表,指針一下一下走着,兩個人都怕吵醒程母,一時之間,屋子裡安靜的可怕。
程父的手指不停在掌心摩擦着,琢磨着該怎麼關心下自己的兒子,可誰知他剛要開口,卻突然覺得喉嚨裡卡的厲害,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程嘉洛的身體随着這聲咳嗽無意識的抖了一下,反射性把手伸向放在茶幾上的茶壺,恰在這個時候,程母瞬間驚醒,聽到聲音就去看自己的丈夫,“怎麼咳嗽了?”
這邊,程嘉洛已經倒好了茶水遞過去。
程父接過去,小口酌了一下,搖了搖頭,“沒事,嗓子有點幹。”
他的聲音未落,程母才看見自己兒子都到家了,連忙湊到了程嘉洛身邊,開心的不得了:“什麼時候進門的呀,我怎麼沒聽見呢,都怪媽媽睡的太沉了,餓不餓呀?要不要吃點夜宵?”
程嘉洛搖了搖頭:“上飛機前吃的挺飽的,你們趕緊去睡吧,好晚了,年假十天呢。”
程母因為剛才睡着了,這會兒看見兒子興奮的不得了,一點困意都沒有,硬是拉着程嘉洛聊了快半個小時的天。
一旁的程父在一旁強撐着困意在聽,最後實在是撐不住了,就近拉了拉程嘉洛的衣袖:“兒子,快和你媽說睡覺吧,不然她能說到明天早上。”
程嘉洛瞧着程父那困得快合上的眼睛,忍者笑,和程母眼神示意,小聲說:“爸困了,明天我哪也不去在家陪你們,放心去睡吧媽媽。”
程母聽他這麼說,眼睛都亮了:“一言為定啊。”
程嘉洛點頭,起身去扶程父,“走了爸,回房睡覺。”
程父困得不行,聽見這句強打起精神:“走走走。”
程母跟在兩人後面,望着他們的背影,覺得心窩裡暖烘烘的,這個家,終于徹底溫暖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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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城的年味一直都很足,每逢春節來臨,街道上的每盞路燈都會綁上兩個燈籠,每個門店門口也會挂上兩個,如果有人願意拐進某個小街胡同裡,甚至會看見每家每戶門上都會挂上很小很小的小燈籠和小彩燈,每當夜晚來臨,那裡将漂亮極了。
在一月的最後一天,也是除夕的前一天,祝梨書一早便被高中微信群裡的消息給轟炸醒了。
此時的群裡正熱血沸騰的談論着今天晚上應該點多少菜,才配得上班級裡難得能參加同學聚會的兩個明星人物。
祝梨書點進去的時候,剛好班長在艾特她和許知亦,問他們有沒有偏好的菜。
她有點疲憊的放下手機,閉上眼睛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被子裡是久違的橘子香氣,是秦女士慣用的洗衣粉味道,她聞着聞着,安心的就要再次睡着。
結果手機又開始震起來,祝梨書隻感覺腦袋都跟着嗡嗡起來。她睜開眼,手臂從被子裡伸出來,摸到手機拿到眼前,解鎖點進聊天頁面。
【許知亦:如果非說個喜歡的菜,也就糖醋小排。其他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