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瞧瞧他。”奧托明白長官是個面冷心熱的家夥,“您放心,我不會說漏什麼的。”
“嗯。”
·
淩晨三點,緊急集合!
尖銳的哨聲響起,整座營地陷入一片緊張忙亂。
學員們迅速從睡夢中驚醒,手忙腳亂收拾裝備,扣緊腰帶,挂上水壺,戴上鋼盔,在教官們計時表的催促下匆匆奔向集合點。
庫爾特掐表計算,五分鐘一到,立刻吹哨,所有被攔截的學員全部登記在冊,載入每日考核表之中。
順利到達集合點的學員動作迅速,但因為時間緊迫的緣故,略有拖沓,而且還出現了不小的混亂。
“十公裡武裝長跑——出發!”
随着教官一聲令下,長跑開始,隊伍如灰色的鋼鐵洪流,沿着營地蜿蜒前行。
嚴格的紀律、高強度的訓練、高标準的專業技能,是打造一支高效、機動的裝甲部隊不可或缺的關鍵要素。
未來的14周,庫爾特将嚴格執行古德裡安将軍對裝甲部隊的組織和訓練理念,一絲不苟地落實紀律準則,全力以赴塑造一支戰無不勝的裝甲部隊。
中午時分,高強度的體能訓練終于暫告一段落,學員們獲得了寶貴的兩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
回到營地,後勤小隊已經做好了今日份午餐。
一些學員匆匆吃完,急着閉上眼睛休息。但也有不少小子沒有力氣吃東西,直接倒頭就睡,被施耐德一個一個揪起來吃飯。
“下午是理論課,你們都打起點精神,吃飽喝足立刻休息!”少尉先生邊踹邊大喊。
物資緊張,新鮮的食物難得,所以熱食不都是每天能供應。但為了确保學員的能量消耗得到補充,營地還是會最大限度保障每周适當的熱食分配。
教官宿舍旁邊有一顆橡樹,是一塊安靜的地方,被庫爾特提前搶占了位置,來晚的阿爾伯特隻能尴尬地打聲招呼,轉身拉着身後跟來的埃裡希離開。
“哎,阿爾伯特,我們為什麼要走啊?”小夥子不解。
“長官在那裡休息。”他道。
“那我們可以和長官在一起呀,聊聊天什麼的。”
“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為什麼呀?”
“……他已經恢複了。”
阿爾伯特向後看一眼,把懵懂無知的小子拽走,順便還貼心地讓人守着,别往那邊去。
終于,不相幹的人走遠。
庫爾特嘗試進入混沌夢境,但是失敗了。
前些日子在趕路,他還和星光在夢境裡見了幾次面,由于語言不通,每次的交流都極為短暫。
直到兩天前,星光突然聽懂了簡單的德語,還能磕磕絆絆說出幾個簡單句,他們這才得以确定當初靈魂互換時的跨時空交流條件至今依舊有效。
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或許是上帝的恩賜,又或許是付出某些代價之前得到的短暫歡愉。
真好……他甚至感到慶幸,還可恥地覺得這或許是一件“好事”——僅就自己單方面而言,為了滿足心底已然破土而出的嫩(私)芽(心)——這的确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對于星光來說,是福還是禍?
隐隐的擔憂萦繞心頭。
庫爾特想要找到答案,卻又心生膽怯,害怕面對。
或許在投入過多感情之前,盡快在淪陷前抽身而退才是最佳選擇,但人心皆為貪婪,他貪戀着少女身上的純粹,難以割舍對【美好】的向往。
像是飛蛾撲火,隻因為渴望的那點光熱,永遠不會幡然醒悟。
“Xingguang……”
呢喃消散在蟬鳴裡。
“星光……”
“……星光學姐?”
星光回過神,看向路易斯:“你在叫我?”
“快到站了,準備下車。”路易斯提醒。
“哦,好。”星光看一眼窗外,已經到達F市的城郊了,“你們訂酒店了嗎?”
“訂了民宿,就在你家單元樓的附近。”說話的是陸月,語氣有點擔憂,“星光,你剛剛在想什麼,看起來很難過。”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心裡莫名有一塊地方很難受,“剛才有一瞬間,我很想很想哭,心裡發緊,感覺快喘不過氣了。”
就好像,聽到了庫爾特難過的呼喚。
“好了,沒事了。”陸月拍拍她的肩,寬慰,“等學校放假,我親自帶你去G國的‘計劃之城’,見一見高塔管理員。”
“好。”小姑娘點頭。
“還有一件事。”陸月欲言又止。
“陸Sir,您直說吧。”
“星光,你和庫爾特之間相隔漫長的八十年,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拿捏分寸,不要到最後傷了自己的心。”
“您放心吧,他是法西斯的戰争機器,是納粹軍官,我們之間……我們……”
“我們之間……”
那句話,如鲠在喉。
原來,竟是如此難以脫口的麼?
深吸一口氣,壓抑心裡的難過,她繼續道:“陸Sir,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我還有實習沒有完成。而且……我喜歡的是學長。”
我喜歡學長。
那我……
為什麼要學德語?
為什麼要查找305重裝甲營的曆史資料?
為什麼要關注戰争審判名單?
為什麼要……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