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從早上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蔡清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祝淼才回過神來。
桌上的燒烤已經上齊了,俞新和越圓都吃了不少了,隻有她一直拿着手機發呆,任誰講話都不予回複。
“早上?”她感覺自己自習課那一覺睡懵了,連帶着對今天一整天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是啊,出門後你一直在看表,尤其是下午,聽一會兒課看一會兒表,到你睡着前簡直恨不得把眼睛貼在表上。”
祝淼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對于看表的行為她還有所印象,可看表的目的她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是在給誰準備驚喜嗎?”俞新有些好奇地問道。
“是哪個我不知道的朋友?”蔡清越也跟着一起開玩笑道。
“不會是蔡清越過生日吧?”越圓也問。
“我生日早過了,當時還邀請你們了!”蔡清越氣鼓鼓地說道。
“是嗎,我忘記啦。”越圓攤攤手笑得讓人想揍她。
蔡清越“哼”了一聲,佯裝憤怒地通知道:“明年生日我不邀請你了。”
“是嗎,那好可惜呀。”越圓笑着逗了逗他,順道還不動聲色地碰了碰俞新的胳膊。
俞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對祝淼打趣道:“淼淼别想了,再不幫幫小蔡,小蔡一個人就氣飽了。”
“氣飽了好呀,氣飽了我們三個吃四人份。”越圓附和道。
“淼淼,你看她們。”蔡清越晃着祝淼的手臂拖長聲音控訴道。
祝淼聽見這熟悉的語氣不禁一愣,似乎除了蔡清越之外,她好像還聽過有誰這樣跟她講話。
“淼淼——”蔡清越見她不說話,再次催促道。
祝淼無奈,隻好先放下心中的種種猜測,給蔡清越出頭道:“行了,别開他玩笑了,吃完飯好好想想要考哪所學校吧。”
“是你要好好想想,”俞新提醒道,“總不能真去A大吧?”
“不去A大,”祝淼說,“而且我也不想學計算機。”
“那你想學什麼?”俞新問。
“搞科研。”祝淼回答。
“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蔡清越問她。
祝淼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自我懷疑地開口:“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今天才決定想搞科研的。”
“那你以前想做什麼?”越圓也好奇。
“以前……可能真的是計算機吧。”祝淼的思緒有些遊離,明明今天和昨天沒什麼不同,但她總覺得好像隔了一個世紀一般。
“真的假的?”俞新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繼續開玩笑道,“淼淼今天頓悟了,覺得造福人類比賺錢更有意義?”
“可能吧。”祝淼若有所思地應道。
俞新雖在開玩笑,但有一個詞用得很好——頓悟。
她好像就是在今天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
這些年來她似乎一直在思考另一件事,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已經超過了高考的地位。
可她不記得了,就是很突然,在一夜之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意外的是,忘記這件事對她而言像是放下了重擔一般,讓她未來的生活都變得無比輕松。
原本的她好似被蒙在霧裡,看不清前路,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可現在她的眼前豁然開朗,仿佛未來充滿了無限可能。
也許忘卻是一件好事。
祝淼删去日曆中的提醒,單手拉開一聽可樂和蔡清越碰了碰杯。
心中的陰霾散去,眼前的食物又變得格外誘人,她在幾人的鬧笑中吃完了盤中的燒烤。
無論先前有多麼重視今天,都将在夜幕來臨時被打上“回憶”的标簽。
在幾個想方設法逗她開心的夥伴面前,她也不再需要獨自一人承受壓力與孤獨。
她不是還在福利院裡等待被愛的苗苗,她是在朋友與家人的簇擁下長大的淼淼。
———
“這是怎麼回事!”
一道驚恐的聲音從祝淼的身後響起。
她聞言睜開雙眼,還未來得及去看誰在說話,就被眼前這一幅巨大的油畫吸引了視線。
油畫上是梵高的鸢尾花,她在母親搜集的資料裡見過。
“這是哪兒,我不是在家裡嗎,怎麼會出現在美術館?”
又一道聲音從身邊傳來,祝淼這才轉過頭看向說話的人。
說話的人正滿臉不可置信地掃視四周,她的身邊還站着幾個同樣迷茫驚慌的人。
一群人身着各式衣服,睡衣、西裝、T恤,明明是幾個毫不相關的人群卻在此刻都聚在了一起。
祝淼低下頭去看自己的穿着,明明她記得自己是穿睡衣的,卻在此刻變成了藍白校服。
“誰在搗鬼,快點讓我出去!”不遠處的門邊還站着一個穿背心的大漢,他在那裡待了有些時間了,“砰砰砰”的砸門聲一直沒有消停,但顯然這扇門也沒那麼容易打開。
“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正惶恐地詢問周邊,“我本來還在工作,一眨眼就到了這裡,工作都還沒做完。”
“是啊,我就打了個盹,睜開眼就到這裡來了。”
“對對對,我去上廁所的時候一打開門就來這裡了。”
“我也是我也是,摔了一覺摔到這裡來了。”
西裝男一說話,剩下的人紛紛開始附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