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淼和易滄瀾找了個角落坐下,台上的主持人激昂地介紹起第一場表演的主角,但台下的觀衆卻興緻缺缺。
祝淼還清楚地聽到身邊的人說:
“又是魔術啊,都看膩了。”
“還以為換個團長就會有意思一點呢。”
“唉,算了算了,回家吧。”
說着便有不少觀衆站起了身,甫一有人離場,原本還端坐在台下的村民也蠢蠢欲動了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
主持人趕忙上台打斷魔術師的表演,他搶過話筒着急宣布:“還有别的節目。”
這個馬戲團是團長從上一任團長那買來的,與其說是交易,不如說是低價購入。
這裡的村民看多了千篇一律的表演,早已失了興趣。
上一任團長着急甩開這個爛攤子,沒講幾次價就匆匆交付離開。
現團長為了留住人還特地找來了一隻老虎。
老虎一登場果然引起了村民們的歡呼。
威風凜凜的森林之王在台上跳着火圈是村民們從未見過的景象。
很快就有人奔走相告,叫來了自己的家人。
台下的觀衆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熱度。
主持人興奮地介紹起老虎的來曆,一次次驚奇的冒險惹得觀衆發出一次又一次呼聲。
講到驚險處還有觀衆朝着台子上扔銅錢。
主持人見了錢後立刻和幕後的人交換了眼神,提高音量再次講起老虎的故事。
這一場馬戲最後在老虎的“鞠躬”下結束,觀衆意猶未盡,紛紛留在原地交談着馬戲的精彩部分。
祝淼坐在位置上沒動,這是馬戲團最開始的模樣,和落落沒有關系。
但看觀衆的反應可以看出,他們都喜歡稀奇玩意。
老虎登場一兩次還能讓觀衆新奇,但久了也會産生審美疲勞。
所以後面有了獅子,有了落落。
隻是“落落”是誰,仍然是個未解之謎。
台上的聲音開始嘈雜了起來,村民的話變得模糊不清,一陣扭曲後祝淼來到了馬戲團的幕後。
“今天還是沒人來。”
穿着黑袍的團長摘下了帽子,比祝淼第一次見他時多了幾分滄桑。
“沒辦法,大家都不愛看這個。”
原本還熱情激昂的主持人表情也恹恹的。
他有些沮喪,說話有氣無力的。
“該怎麼呢?”團長敲着手掌在後台來回踱步,團員們不敢說話,隻得在一旁作陪。
祝淼悄悄地撩開幕布,台下隻剩下幾個小孩還在翹首以盼。
“有了!”
團長忽道,他快步走到幕布前将祝淼和易滄瀾一手一個地拉了過來。
祝淼低頭看向騰空的雙腿,輕聲歎了口氣。
她成小孩了。
“讓他們來。”
團長将兩人轉向馬戲團衆人,祝淼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也能從他的話中聽出一絲狂熱。
團員們面面相觑,并不能聯想兩個小孩能做出什麼表演來。
“團長……”有一團員猶豫道,“這不好吧?”
“不好?”團長把兩人往地上一丢,手指過馬戲團的衆人,“現在還有誰能吃飽飯?再不做出改變,我們都得餓死!”
他的聲音越說越嘹亮,像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一樣,到最後“餓死”兩字已經在屋子裡形成了一道回聲。
“團長,你不會是要表演……”終于,團員們陸續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但“畸形秀”三個字還是讓他們難以啟齒。
可回想起愈來愈少的觀衆,他們最後都選擇了沉默。
良久,才有人問道:“要表演什麼呢?”
瓶女、人彘還是……
“猴子,”團長頓了頓又說,“這是存活率最高的。”
祝淼擡眸看了他一眼,還算他有點良心。
但良心不多,她和易滄瀾極有可能是馬戲團收養的孩子,拿他們的命來賭馬戲團的未來,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但讓祝淼奇怪的是,他隐于袍子下的手指似乎有些充血。
不過也沒時間給祝淼去思考了,她剛站起身就又被團長拎了起來,熱水壺嘯叫,團員聚攏,跟在團長身後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捧着一碗黑色藥膏跑了過來。
“先從……”團長的目光在手中兩個人身上掃過,最後将易滄瀾往邊上一丢,對着祝淼說,“你先開始吧。”
祝淼目前的身體隻有三歲不到,連路都走不穩,更别說掙開團長的手掌了,三兩下就被團長捆了個結實,熱水兜頭潑來。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啟動異能,在滾燙的開水即将觸碰到她的皮膚時全部被凍成了冰塊。
祝淼扯開冰封的繩索,靈活地從團員腿邊穿過跑到台上。
“是苗苗。”
台下,有孩子認出了她。
祝淼轉頭卻意外發現那幾個嬉笑的孩子不知何時換了副模樣。
還都是熟悉的面孔——祝蕊、祝夢、祝景、還有很多福利院的弟弟妹妹們的臉。
而且他們都是三四歲孩童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