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答對了,泥土地上的腳印很少,村裡幾乎沒人願意來河邊碰壁。
年輕人在村子裡待了那麼久,卻在他們找出河神骨骸時來河邊徘徊。
其目的顯而易見。
“哈哈哈哈,很有趣的玩笑,謝謝你開玩笑還帶上我。”年輕人笑得很開心,眼角還挂上了一滴眼淚。
“我好久沒聽到有人要帶我過河了,上次說這話的還是我曾孫子,”他一邊笑一邊解釋,“沒有罵你的意思,就是覺得這話挺幼稚的。”
“幼稚嗎,”祝淼沒什麼神色變化,“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是想,但我的家人還在船上呢。”
“讓他們靠岸不就行了嗎?去河的對岸岸,離開村子。”祝淼說。
年輕人笑容收斂了幾分:“從來沒人去過河對岸。”
“為什麼?”
“沒人願意去對岸。”
“是不願意,”祝淼停頓了一下,“還是不敢。”
“這有什麼不敢的,隻是村子裡的人從沒想過要出去,外面沒什麼吸引人的。”年輕人聳聳肩。
“是嗎,可祭品有權利選擇是否靠岸嗎?”
年輕人沒有說話,隻是不解地看着祝淼。
“換句話說,”祝淼勾起了嘴角,“你允許他們靠岸嗎?”
年輕人眸色一暗,但又很快恢複:“我?我隻能幫他們躲過蛟龍的攻擊。”
“靠岸,和我有什麼關系。”他問。
“當然有關系了,他們是維系水□□系的關鍵,更是維持你生命的能源。”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年輕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的笑容下去了,祝淼的笑容上來了,她看向年輕人不介意再點評一句:
“你的演技比你制造的幻境還要拙劣。”
“你到底想說什麼?”年輕人不耐地皺緊眉頭。
“我要你讓岸上的人靠岸。”
不是“想”,是“要”,她從來沒在跟河神商量。
“我都說了,我沒辦法讓他們靠岸,不然我早就過河了。”年輕人的語氣已經充滿了不善。
但祝淼仍舊笑着,眉眼間都是從容:“是嗎,你隻要施舍給你的祭品一點恩典,他們立刻就可以離開這裡。”
她後退半步,眼神往邊上稍稍一瞥,搶在他發怒之前說:“或許,我應該叫你……”
她一頓,那邊便配合傳來了一聲鼓聲,以及易滄瀾的一句:“河神。”
年輕人的眼睛徹底暗了下去,頗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隻是很可惜,無論他的眼中醞釀了多少憤怒的情緒,身體也動不了分毫。
“我猜對了是嗎?”祝淼問。
也不用年輕人回答,她輕輕擡手,又是三聲鼓聲傳來。
祝淼第一時間順着年輕人的目光一齊看去,地上的河神殘骸在最後一聲鼓聲中化作齑粉消散在風中。
“是的,我猜對了。”祝淼自答道。
年輕人緊緊地盯住祝淼,嘗試地動了幾次身子最終還是放棄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既已受制于人,年輕人也不再逞強。
祝淼朝地上的那面鼓擡了擡下巴。
“你說我的祖輩在鼓聲中舉行儀式,可你在看到那面鼓時并沒有感到驚訝。”
“任何一個想要過河的人都不希望這面鼓落入水中,而你對此一句表示也沒有。”
“你知道鼓在河裡。”
“是你扔進去的吧,托我的祖輩?”
年輕人沒說話,不,現在應該叫祂河神了。
“看來是猜對了。”
“不過我很好奇,這對想要過河的你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祝淼踱步到鼓邊,這一面鼓和岸上的沒有什麼區别。
“是因為水滴紋嗎。”
“被村民畫去下身,失去軀體,在水下隻能寄身于村民的你,為什麼還要保護他們呢?”
祝淼觀察着祂的臉色,得出結論:“看來我又對了。”
“蛟龍……是在這一面鼓裡吧?”
她“咚咚”敲了兩下鼓,河神立刻向前跨了兩步。
奈何鼓點太少,祂的手伸得再直,也夠不着那一面操控他步伐的鼓。
咚咚咚。
三聲鼓聲如救星般操控着河神,在他即将觸碰到鼓時,又停了下來。
“敲三下,”易滄瀾看着近在咫尺的河神說到,“停兩下,”随後他又屈起了手指貼在鼓面上,“最後敲四下,對嗎?”
那夜就是在這樣的節奏下,蛟龍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作勢就要敲鼓。
“别!”河神立刻阻止道,“我可以讓他們靠岸。”
易滄瀾挪開了放在鼓上的手,祝淼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鼓面上,鈞在等待河神給他們頒布任務。
“我可以讓他們靠岸,但你們得幫我在過河的時候敲響這面鼓。”
“就這樣?”易滄瀾問。
“就這樣,”祂說,“三十秒後再敲一下可以讓我擺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