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就好。”甯夷然拉她進洗手間,哄道,“乖,先洗漱,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了我們就去。”
他抱臂倚着門框,周旋邊擠牙膏邊問:“除了白行樾,你還有朋友在這邊嗎?”
甯夷然模棱兩可地“嗯”了一聲,含糊其辭:“我們不常聯系,沒那麼熟。”
他朋友遍布天南地北,不足為奇。周旋沒多問。
化完妝,周旋正準備歸隊,微信群裡通知晨會取消了。
原本今天下午也休息,想着擇日不如撞日,她把剛脫掉的鞋子又穿上,和甯夷然一起出了門。
巡演場地在十幾公裡以外的一座古城,四方土房建在高崖上,密密匝匝,壘成兩三層的過街樓。兩人提前趕到,過街樓的劇場門前烏泱泱一片,大多是來拍照打卡的。
周旋不知道這地方什麼時候這麼火了,應該是近期某個明星或網紅宣傳過。
甯夷然拉着她到一片空地,掏出手機給什麼人打了通電話。
一會,有個年輕女孩急吼吼跑來,喘着粗氣跟甯夷然打招呼,遞去兩張票:“然哥,這是Cici走前留給你的。”
甯夷然點點頭,随和道:“辛苦你跑這一趟。”
“沒事沒事!”女孩偷偷瞄一眼周旋,快速打量一番,離開了。
劇場裡人頭攢動,座無虛席。
他們的位置在最前排,正對舞台,離樂手和舞蹈演員不到五米。開場後,周旋沉浸其中,甯夷然斜靠着,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前半場剛落幕,甯夷然玩累了,靠在她肩膀上說:“旋旋,我眯會兒,結束了喊我。”
周旋細微地皺了皺眉,終究沒說什麼。
演出結束,甯夷然陪她到附近的古西域街區閑逛。
巷子口一排傳統技藝的店鋪,打頭一家手工服裝店,玻璃窗挂幾件綴滿銀飾品的維族套裝,陽光一晃,琳琅滿目。
甯夷然朝一條米白色的刺繡裙努努下巴,笑說:“感覺你穿這件正合适,進去試試?”
周旋看着網紗袖口的暗紋,從面料到做工都很精緻,覺得喜歡,便說:“試試吧。”
他們進了店,老闆娘瞄一眼周旋的身段,把旁邊那條淡藍色的也拿下來,推薦她一起試試。
周旋捧着兩套裡衣和外搭,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飾品走進最裡面的試衣間。
套裙穿戴繁瑣,一脫一換要費不少時間,老闆娘笑眯眯地将甯夷然安頓好,讓他先歇着,扭頭去幫周旋的忙。
店裡沒什麼人,吧台内圍放一台老式唱片機,一首曲子還沒結束,店門被推開。
甯夷然笑着朝來人擺擺手。
白行樾走過去,把U盤丢到茶幾上,說:“你要的設計草圖。”
甯夷然說:“謝了兄弟,待會兒請你吃飯。”
“前天晚上不是吃過了?”
“來都來了,也不差多這一頓。”
白行樾坐到靠窗的單人沙發上,随意道:“周旋呢。”
甯夷然:“在裡面試衣服。”
“她不知道你是提前一天來的熱城?”
“不知道,我沒提。”甯夷然想了想,又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又沒出軌,怕她知道做什麼。”
甯夷然笑了笑:“我是怕她萬一想多了,自己給自己添堵。”
前天,公司旗下的女網紅梁杉來熱城拍音樂劇素材,甯夷然一道過來了,晚上帶梁杉和白行樾吃了頓飯,聊工作室的設計細節。
吃吃喝喝到深夜,在酒店睡到第二天,等下午酒醒他才去找周旋。
梁杉是個攝影師,各平台粉絲上千萬,甯夷然和她關系不錯,當初高價把她簽過來,配置最好的運營團隊,私底下也幫過她大大小小的忙,把自己的房子租給她當攝影工作室。
梁杉對他有意思,甯夷然一直都知道,隻是這些年誰都沒捅破那層窗戶紙。這次他問她要了兩張門票,說要陪女朋友,也算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提醒。
梁杉爽快把票送出去,忙完工作招呼沒打一個,直接回北京了。
白行樾挑挑眼,說:“你别告訴我,你現在對别人有興趣。”
畢竟是多年好友,甯夷然不意外白行樾能看出端倪,笑說:“我和梁杉認識得有三四年了,如果真想有點什麼,也不至于後來找了周旋。”
白行樾說:“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辦。”
說完,他起身要走,甯夷然問:“去哪兒?這就走了?”
白行樾頭也沒回:“洗手間。”
店面不大,房屋格局七彎八繞,洗手間斜對面是用木闆隔開的試衣間,沒有門,棚頂吊起一面遮光簾,布面映出人影,半透不透。
白行樾停在過道,倚牆邊點了支煙。
老闆娘幫周旋整理衣服,誇贊道:“姑娘,你這身材真不錯,前凸後翹的,穿這條裙子屬于是錦上添花了。”
周旋摸了下袖口的繩結,問:“這是不是缺了點什麼?”
“還真是。”老闆娘笑了,“瞧我這記性!落下兩串飄帶,在櫃子裡呢。你等我一下啊,我去拿。”
周旋微笑點了點頭。
老闆娘在外面碰上白行樾,臉盲認錯了人,拔高音調說:“她馬上好啦,你要是等不及,就先進去看看。”
白行樾沒說話。
老闆娘剛走,周旋的聲音自試衣間傳來:“進來幫我系一下腰帶。”
白行樾盯着她的影子看了會,煙灰抖落在地闆上,散下來零星幾處光點。
他無聲地勾勾嘴角,把煙熄滅,掀開門簾走進去。
試來試去,周旋折騰得有點累了,胳膊肘拄在窗台上,聽到動靜也沒回頭,對着空氣問:“怎麼樣,好看嗎?”
白行樾沉默着拿起腰帶,一手穿過她的腰側,慢條斯理地系上扣子,手指有意無意劃過那層薄薄的綢緞面料。
始終沒得到回應,周旋察覺到不對,擡了擡眼。
下一秒,她透過牆上落了灰的鏡子,猝不及防地和白行樾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