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徹底暗下來,那團篝火越燃越旺,炙烤出的燥氣撲到皮膚上,燙得發癢。
知道甯夷然要來,周旋去前面小賣部買了盒口香糖。
趁她去小賣部,他已經結過賬,周旋沒說什麼,想着下次以别的方式還回來。
吃過燒烤,兩人離開這。
她待會要偷溜出去過夜,回宿舍拿東西,就先跟他一道回去了。
一路無言,宿舍近在眼前,甯夷然發來消息,說已經到了,在外面等她。周旋收起手機,跟白行樾說再見。
白行樾開口:“等等。”
周旋不明所以。
白行樾忽然俯身湊近,擡手摸向她的後腦。
更深夜闌,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陰影下,無處藏匿。周旋背部挺直了些,卻沒躲開,隻靜靜看他。
白行樾從她頭發絲上摘出一小片枯黃色的葉子,低沉嗓音響在她耳邊:“這兒有東西。”
周旋沒吭聲。
白行樾把葉子一點點撚碎,丢到地上,說:“明早有晨會,早點回來,别遲到了。晚安。”
說完,他徑直越過她,先走一步。
進門前,白行樾掀了掀眼皮,看向周旋在的方向,那已經空無一人。
十分鐘後,周旋收拾好換洗用品,趕去和甯夷然彙合。
有段時間沒見,思念溢于言表。周旋剛坐進副駕,車門沒來得及關嚴,甯夷然攥住她的胳膊,将人一把撈過來,壓低聲線:“想我了嗎?”
周旋目光清淡又迷離:“你想我了,我就想你。”
甯夷然笑:“那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怎麼辦?”
他呼出的氣息灑在她臉頰,周旋覺得癢,笑着推他一下:“能不能先好好開車?”
一來一回太趕時間,去市裡的酒店來不及,甯夷然隻好将車開到臨近一家驿站。
周旋對這裡有印象,之前送沈蓓蓓和丁斯奇來過一次,一樓有家藥店,入口在最裡側,能直達二樓旅館。
甯夷然牽着她的手進去,經過櫃台,周旋注意到架子上擺一排褪黑素,是白行樾買過的牌子。
見她腳步放慢,甯夷然問:“怎麼了?”
周旋搖頭:“沒什麼。”
淩晨,周旋洗完澡,換甯夷然去。
浴室傳來流水聲,她坐在床頭吹幹頭發,一時無所事事,想起白行樾幫她買藥那次,又想起今晚和他不經意間的肢體接觸。
她胡亂撥了下頭發,拿起床頭櫃上的紙筆。
甯夷然拎着毛巾出來,周旋正趴在床上寫字,屋裡沒關窗,室溫急劇下降。
床面凹陷,他從後面抱住周旋,指節碰到她肩膀,皮膚冰涼,便把她浴袍衣領往上拽了拽。
甯夷然問:“寫什麼呢。”
“随便寫寫,當練字了。”周旋把紙攤到他眼前。
甯夷然反應幾秒,說:“這不是老白的微信簽名嗎?”
“是嗎?”
“嗯,他用挺多年了,應該是出國那年改的吧,我有點印象。”
周旋了然,像是随口一問:“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我自己的兄弟,人品當然沒得說,更何況我倆還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甯夷然摟緊她,笑問,“跟我提别的男人,也不怕我會吃醋?”
周旋笑了笑:“你會嗎?”
“如果換作别人,會;但對象是老白,肯定不會。”
周旋問原因。
“你不是他會感興趣的類型。”甯夷然語氣笃定,“老白隻喜歡年齡比自己大的女人。”
講後面那句時,甯夷然表情有些奇怪,像陷入了某段回憶。
周旋适可而止,卻聽見他自顧自說:“他之前交往過的女朋友都是這種類型,要麼成熟性感,要麼熱情奔放,每個都比他大。不過自打去了國外就沒聽說他和誰發展過,得有四五年空窗期了。”
周旋靜默十幾秒,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那你呢?”
甯夷然摸摸她的耳垂:“我的情史,你不是都知道嗎?”
她開玩笑:“就沒有漏掉的?”
甯夷然不着痕迹一頓,盯着她看,笑說:“怎麼會?”
周旋一直很喜歡甯夷然這雙眼睛,桃花瓣形狀,注視别人時有種難以言喻的深情,笑起來又帶幾分不屬于這個年齡層面的少年氣。
她在他眼底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随頂燈忽明忽滅地晃動。
周旋翻過身,和他面對面,拿指尖緩緩勾勒他的眉眼輪廓,低喃:“你怎麼突然來這邊了?”
甯夷然捉住她的手,低頭吻在掌心:“出差,順路來看看你,想給你一個驚喜。”
“趕大半天路,不累嗎?”
“累,但是為了見你,也值了。”
關了燈,困頓感襲來,周旋強撐起精神,想多陪他一會。
黑暗環境中,甯夷然低聲喊她:“旋旋。”
“……嗯。”
“等你實習完,也差不多快過年了。今年留在北京過吧,去見見我爸媽。”
隔了許久,周旋出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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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悠閑,甯夷然推掉一部分工作,打算在熱城多待兩天。
清早,他問她去不去聽音樂舞劇,說最近有支少數民族樂隊在當地巡演,人氣火爆,朋友正好給了他兩張門票。
周旋屬實意外,說:“你不是不愛聽音樂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