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甘不甘心,遺不遺憾什麼的,反正都要死了,就無謂想太多給自己添堵了。
可是,她還沒享受多久,突然,抱着她的人一腳踩空,兩人一起滾下了山坡。
不過還好,那人仍沒有放手,還用雙臂盡力護着她,把她的頭按在胸前,讓她盡量少的被磕碰到。
最後,那人的後背猛地撞在一塊大石頭上,與此同時悶哼了一聲,大概率撞得不輕。
兩人也因此終于止住了滾勢。
但經過這一番震蕩,她又昏了過去。
*
不久後,苗因又醒了。
因為身下一塊石頭硌得她生痛。
但抱着她的那人依然一動不動的。
是撞死了嗎?
她在想,自己要奮力爬起來看看情況嗎?
如果是夢的話,其實是可以不用爬起來的。
但是她感覺到自己好像又清醒了不少,腰上的痛又那麼真切。
這好像,可能,不是夢?
她努力坐起來。
此時東方已泛起了一點魚肚白,她很快就看清,自己正身處群山叢林之中。
而身邊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居然是宋西樵。
原來,是他帶着她跑到了這裡?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是怎麼辦到的?
她沒法想象他是怎麼從那麼多人手底下帶着昏迷的她跑出來的。
她記得自己中槍後他的确沖過來接住了她。
但當時他好像也中槍了吧?
所以,這樣的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但他們現在的确是逃了出來。
還有,雖然身體有些虛弱,但她感覺自己也不像是立馬就要死了的樣子。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處,血已經凝固了,再擡手試探地按了一下,痛還是痛的,但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嚴重。
難道之前是她感覺錯了,那顆子彈并沒有穿透她的心髒,而是擦邊過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她真是福大命大了。
她檢查完自己的狀況,又伸手去探宋西樵的鼻息。
他看起來比她還不如,呼吸微弱得很,嘴角還在不停往外淌血,看起來像是情況很不好的樣子。
她又勉力給他翻了個身,檢查他背後的槍傷。
他背後的衣衫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不知道是走路的時候被樹杈劃的,還是剛才滾落下來的時候被石頭挂的,倒是方便了她檢查傷口。
傷口處紅腫一片,仍還在流血。
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還有多處大小深淺不一的擦傷,應該是逃跑的時候被樹木石頭什麼的劃傷的。
總之看起來比她慘多了。
如果他一個人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慘。
苗因看着這樣的宋西樵,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他們明明隻是個萍水相逢的交情,他卻對她這樣好。
從小到大的記憶裡,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包括奶奶。
當然,她也不是怪奶奶,奶奶自己都長年累月被身體的苦痛折磨着,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又怎麼可能有精力顧及她呢?
她相信奶奶如果是個健康的普通人,一定也會對她非常好。但奶奶不是。所以她的确是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好。
她也從不曾期盼過。
雖然偶爾也會羨慕。但她一直跟自己說,沒有也很正常,總有人是沒有的。
沒想到不期然在他這裡得到了。
人生真是……難以預料。
她之前居然還一直那麼警惕他。
當然,那也不能怪她,他身上表現出來的種種迹象都表明,他的的确确是和“那夥人”有關的。
奶奶又說了手上有月亮的其他人都不是好人,
所以從當時看來他是好人這個概率很小。
但不代表完全沒可能——現在他證明了這一點。
而且,就算他真的和“那些人”是一夥的,那他也一定是其中的異類。
她幫他粗略地清理完傷口,他仍還在昏迷不醒中。
她想背他走,但試了試,發現完全不行,她的傷口明明看着不甚嚴重,但身體卻虛弱得連自己走路都渾身發軟。
可能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又或者還是傷到了内髒,隻是外表看不出來而已。
總之就是完全無法背得動宋西樵。
但她也做不到眼睜睜這樣看着他不管。
她得找點藥來。
可惜他們的旅行包都在打鬥中丢失了,醫藥包自然也是沒有的。
于是她等天色又亮了一些後,找了根樹枝做拐杖,撐着慢慢地在四周找草藥。
她以前有段日子曾經過得非常拮據,所以學會了自己采草藥,用來給她和奶奶治療一些簡單的病,像傷藥之類的,就認識不少。
這裡是深山,樹木雖多,草相對卻不多,她找了好一陣,才找到一小把可用的藥草,決定先給他用上再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