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本想給他灌醉套話來着,結果反把自己喝醉了,什麼也沒打探到,沒想到現在反而有了機會。
她洗漱出來,又假借給宋西樵收拾背包的機會,把她之前找藥時抖落的東西一件一件裝了回去。
他的行李箱還放在一方客棧,這個背包隻是短途旅遊用的,帶的東西不多,有一瓶水,兩包紙巾,一盒餅幹,一套換洗衣服……沒什麼特别的。
她轉頭看了看宋西樵,見他好像睡着了,又輕腳輕手地拉開了背包的幾個夾層看了看。
找到了一個充電寶,一本五寸大小的小本子,還有錢包。
她翻開錢包看了看,裡面裝了身份證,卡,十幾張現金,别的沒了。
她正準備再仔細看看夾層裡還有沒有别的,突然聽到宋西樵悶哼了一聲。
她趕緊合上錢包,塞進他的背包。
然後轉頭朝他看去,想問他怎麼了。
但她還沒問出口,就猛然瞪大了眼睛,盯着宋西樵的手。
有黑色的枝蔓一樣的紋路,正在他手腕上蔓延!
枝蔓的顔色和風格,都和他手腕上的月亮一樣,而且它好像是活的一樣,從他衣袖裡往外徐徐生長,分枝散葉。
苗因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手腕上仿佛也有銀白的枝蔓跟着生長開來,然後不停地分枝散葉,布滿她的全身。
她仿佛又看到了對面的小夥伴發出驚恐的尖叫:“啊!怪,怪物——”
那跌跌撞撞逃跑的樣子,就像看到了惡魔。
可在此之前,她明明說要做苗因最好的朋友來着。
那是苗因第一次交友失敗。
後來,她又失敗了幾次。
再後來,她就不再交好朋友了。
一個人孤零零的其實也挺好的。
反正奶奶會經常帶着她換地方,最多一年半載,她又會換到一個新的地方。
有朋友了還省得老記着,費神。
……
苗因搖搖頭,定下心神,把注意力拉回眼前。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她得好好觀察對方,不要去想些七七八八的雜事。
隻見此刻的宋西樵眉頭緊蹙,滿臉細汗,再加上他方才那一聲悶哼,顯見得這個狀态應該是很難受的。
他手腕上的枝蔓還在一直蔓延。
但速度不算快。
相對來說,她身上的枝蔓出現時,速度就要快得多。如果說他的枝蔓是徐徐生長,那麼她的就像按下了倍速鍊。
除了速度,顔色不一樣,其實枝蔓的形狀也有少許的不同。
宋西樵的枝蔓線條要更粗一點。
更接近她之前夢到過的那個紅色石頭上的黑色枝蔓。
但整體風格和她是一樣的。
就像兩人手上的月亮一樣,雖然不盡相同,但一看就知道是同系列産品。
不過她的枝蔓出現時,并不像宋西樵這麼難受,隻有一點點異樣感,如果不注意的話甚至都覺察不到——這也是她曾經好幾次吓到别人的緣故。
為什麼會存在這些差異,是個體差異,還是普遍現象?
其他的人呢?他們之間也會出現差異嗎?
到底還有多少人擁有同款月亮?
這個月亮圖案背後的涵義又是什麼?
苗因正在各種思考,宋西樵的身體突然猛地抽動了一下,然後,張口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衣襟和床單頓時被染紅了一大片,看着有點觸目驚心。
苗因終于上前去:“宋西樵,你沒事吧?”
他嘴角帶着血,微微擡眼,看她。
琥珀色的眸子泛着迷離,好像沒有焦距一樣,也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在看她這個方向的空氣。
苗因又叫了一聲:“宋西樵?”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吐血了,但這一次好像吐得特别厲害,苗因還是有點擔心的。
所以她問:“我送你去醫院吧?”
雖然他大概率還是會拒絕。
果然,他微微搖頭。
苗因隻好作罷。
她伸手拿了兩張紙巾,俯身過去,幫宋西樵擦了下巴上的血迹。
衣服上也擦了一下,但是作用不大,他的白襯衫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擦不掉。
宋西樵失焦的眼神又落在了她擦來擦去的手上。
苗因擦完,準備起身去洗手,誰知她剛要站起來,手腕卻突然被宋西樵抓住了。
苗因愣了一下,然後又覺得他這個動作莫名熟悉——上次她在河邊逼供他的時候,他也曾經這樣抓過她的手。
他不會是,突然發現了什麼吧?
不過看他那眼神,仍還是失焦狀态,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的樣子,不太像是發現了什麼。
苗因正分析着,宋西樵的手又緊了緊,嘴裡低低地說:“你……又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