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幹脆先不管他了,用沒被抓住的手一伸,撿起自己方才扔在地上的帽子,帽檐壓得低低地戴上。
再從褲兜裡掏出早就備好的墨鏡,口罩。
這些東西她一直沒用上,因為大白天的這樣全套裝備起來,反而更顯眼——一看就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又不是在演戲或者明星出行,現實中普通人整這出真不太合适。
但她還是備上了,追求的就是關鍵時刻能擋住臉,不讓人認出來。
到那時候,顯眼不顯眼的也不需要考慮了。
而現在,就是那個關鍵時刻了。
宋西樵馬上就要醒過來了,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
雖然這裡的河岸一點燈光也照不到,但多少還是能看到一些東西的。
是看不怎麼清,但萬一呢?
她不想冒這個險。
做完這些,她才又看了看他緊抓着自己的手,然後,伸手拉下了他的衣袖。
終于,他手腕上那個圖案完整地展現在了她眼前。
雖然光線很暗,顔色都不怎麼看得清,到她還是看到了。
是一輪彎月!
一個大小,款型,甚至線條的粗細度,都和她手腕上那個圖案差不多的月亮!
它們看起來就像是同一商家出的系列産品。
區别在于她的圖案是青白色的,而他的是黑色。
果然,果然是月亮圖案!
她不認為這會是巧合。
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
更何況,此刻她手腕上的彎月又開始抽痛起來。
或許在她下水撈起他的那一刻就開始痛了,隻是因為當時要救人所以沒有注意到。
這麼巧,三次都是在近距離接觸到他之後就開始痛?
巧合太多,就不大可能是巧合了。
苗因緊緊盯着宋西樵的手腕上的彎月,心中波濤洶湧。
隻到她驚覺宋西樵猛烈的咳嗽着,已經醒過來了,她這才用力掰開他的手,然後翻身,從背後提起他的衣領,把他扯坐了起來,然後,反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壓低聲音:“老實點,不準叫!”
她的手看上去不算很強壯,但力氣很大,宋西樵立刻又咳嗽了起來。
她隻得稍微松了一點,讓他能夠通暢的呼吸。
宋西樵看起來還比較難受,似乎也沒有力氣反抗,隻是中氣不足地問:“你……是誰?”
苗因用僞裝的男女莫辨的沙啞聲音反問:“你說呢?”
先詐一詐他。
如果他能主動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也就省得她套話逼問了。
宋西樵說:“我不……咳咳,咳……不知道。”
苗因冷哼:“你來這兒幹什麼的,你自己不知道嗎?”
宋西樵:“我就……随便走走。”
苗因當然不會信:“随便走走就走到河裡去了,還差點淹死了?”
宋西樵沉默了:“……”
苗因的手緊了緊:“說話。”
宋西樵隻得開口:“真的就随便走走。至于走到河裡……也是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
他肯定是在胡扯。但這個問題并不重要,她說這些就是為了詐他讓他自己吐露點什麼而已,既然詐不出來就算了。
苗因開始簡單直接地問話:“你來古鎮的目的?”
宋西樵說:“旅遊。”
苗因再問:“你手腕上那個東西是什麼?”
宋西樵怔了一下:“什麼東西?”
苗因說:“那個月亮。”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手腕上的彎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不能讓人看到?為什麼還會有其他和她一樣擁有類似圖案的人?而且那些人還都不是好人?
可是之前無論她怎麼問,奶奶都不肯回答,隻說有些事她不知道更好。
但現在,宋西樵也許能告訴她答案。
宋西樵微頓了一下,回答:“就是一個紋身。”
苗因手下用力,惡狠狠地:“找死是吧?”
她可以确定,那不可能是一個紋身。
她早就研究過了。
既然她的不是,那他的自然也不會是。
這一次她是真用了些力,宋西樵頓時沒法呼吸,也說不出話來。
苗因再放松,給他說話的機會:“再不老實,就弄死你!”
一般人被這麼威脅,多少會有些慌。
但宋西樵好像沒什麼特别的反應,他順了一下呼吸後,還是之前那副老樣子說話:“好吧,這其實是個胎記。”
胎記?誰家胎記能長這麼規整,像刻出來的一樣?
而且還有其他的同款同源?
但她都已經死亡威脅過了,對方就是不說,她暫時也沒辦法。
她隻能換了個問法:“你還知道多少人有這個東西?”
她沒問有沒有,隻問多少。
如果他說數量,無論說多少,都表示他見過其他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