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奶奶幾次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及其有限的信息,苗因對“那些人”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她唯一能找到的,可能和“那些人”有關的線索,就是斜對面那個莫家大宅院了。
想到這裡,苗因看了看外面已經亮起的天色,起身拿了望遠鏡,又開始看斜對面的大宅院。
這會天色大亮,可以看得清院内的情景了。
雕花木粱,青石地磚,還有一叢叢翠竹……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看得出,所有的房門都緊閉着,不像是有人居住。
但院中卻有一個人正在打掃。
是一個老頭,臉上溝壑橫布,猛一看有點苦大仇深。
這是老啞頭,負責打理這座宅院的人,也是現在唯一住在裡邊的人。
曾經她還想在他身上找點線索,可惜他又聾又啞又不識字,關鍵還孤僻,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不和旁人打交道,就連最八卦的老街坊都沒辦法從他身上打探到半點消息。
大家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老啞頭還是街坊們私底下給他取的名字。
苗因唯一能打探到的消息就是——這個莫家大宅院是一個有錢人家買的,買了之後就一直空着,隻有十來年前有人帶着一個小孩住過一段時間,而且當時住的人也和那個老悶頭一樣,從來不跟其他人多說什麼。
除此之外,其他什麼信息都沒有。
所以她現在隻能守在這裡,等待有人來,等待有其他線索出現。
不過光等着也不行,她得多去馬婆婆那兒問問,說不定就能問出些什麼東西來。
奶奶和她身上,都有些不同尋常的疑團,奶奶又總是神神叨叨的,如此懼怕“那些人”,莫非“那些人”也是玄學界的人,有什麼非同常人的手段?
“那些人”既然那麼厲害,如果是道中人,說不定就和這什麼八大家有關系。
就算沒關,隻要找到八大家的人,也許就能找到“那些人”了。
她苦苦尋找的有關“那些人”的線索,說不定就要露出水面了。
*
然而,苗因萬萬沒想到,她昨晚上從二東家一走,就再也沒有機會問馬婆婆問題了。
因為第二天一早,她就看到了二東發在朋友圈的訃告——馬婆婆昨晚上去世了。
她過去看的時候,二東的店已經關門了,門口挂着個牌子,寫着“家中有事,歇業十天”。
她又發微信問,二東應該在忙着處理後事,但還是忙裡抽空跟她說了幾句。
大意就是馬婆婆身體本來就不行了,這次勉強又出山了一回,就沒撐過去。
他倒也沒太傷心,說是早有心理準備。
也沒有怪206那個男人,因為馬婆婆說了,這是她欠的人情,必須要還,還了才能安心地走。
苗因歎了口氣,二東能這麼想最好了。但說是這麼說,有感情的親人離世,哪有不難過的。
苗因安慰了兩句,心裡有些唏噓,又有些遺憾。
她還有好些事想問馬婆婆呢。
但馬婆婆能在那種身體狀況下,還和她說了那麼多,已算是很好了。
她心裡尚存的那許多疑問,就隻能靠自己去找别的機會解惑了。
*
苗因和二東聊完,就上班去了。
一方客棧不大,除了偶爾來一下的老闆,外加兼職的周嬸,就隻有她和麗姐兩個固定員工。
苗因值白班,從上午九點到晚上九點。麗姐則值晚班,從晚上九點到第二天上午九點。
一個月輪換一次。
上班時間是長了點,但是淡季遊客少,一整天下來其實也還算清閑。
到旺季忙的時候,老闆自會招幾個臨時工幫忙。
*
見苗因來了,麗姐和她交待了幾句,并提到了206的客人一直沒出來過,也不知道要不要退房。
苗因聽了,頓時有些吃驚——那人明明昨晚上還去過二東家啊!
她忍不住問:“他真的沒出去過?我昨晚上怎麼好像在街上見過他?會不會你中間有事去了沒看到?”
麗姐說:“沒有啊,我一直就在這裡,一直到夜深了關門都在。”
她想了想又說:“哦,中間是有點事走開了一下,但也就兩三分鐘,就算他趁這個時間出去了,那回來的時候我總不可能見不到吧?”
麗姐向來不是說謊的人,這種事也沒必要說謊——就因為這樣,苗因亦發覺得蹊跷。
明明她昨晚在二東家看到了那個人,麗姐卻沒看到他出去過,那麼她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206的這個他嗎?
是她認錯了?
又或是,他可以神奇的隐身,從麗姐面前走過去?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相信會有這種神奇的事情,但經過昨晚的見識之後,她覺得一切都皆有可能了。
*
苗因特意留意了一下206,結果直到下午六七點了,206一直都沒有出來過。
她決定拿點感冒藥送上去,再順便看看是怎麼回事。
送藥既是出于對客人的關懷,同時也能防備出事。
小客棧,經不起折騰,萬一有客人出事了,不管是不是客棧的責任,都挺麻煩的。
同時她自己也想打探一下206的情況。
店裡有備好的複方感冒靈,她拿了一瓶就上去了。
走到206門口時,發現門口挂着免打擾的牌子。
她在門口稍等了一會,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
于是她敲門。
“你好,我是客棧的服務員,請問你需要感冒藥嗎?”
裡邊安靜得仿佛沒有人。
但客人一直沒下過樓,裡邊應該有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