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和淵愣住,想要說話,可總是被另一個冷淡的聲音阻止。
“我不記得了,王爺與我定下婚約,也是因為這塊玉佩?”
“嗯。”
不是,不是!
“你救了我,我會娶你,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不會,我不是因為這些才愛你的,央央。
我愛你,隻是因為你是你而已。
陸和淵大喊,可是沒有人聽見他說話。
他似乎與這個冷淡的人,隔了一個屏風,每當他要沖出這個屏風之時,總有無數隐形的手将他死死抓住,不讓他出去。
他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李鈴央,一次又一次對另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人示好。
他難受痛苦的幾乎要發瘋,他怒吼哀嚎,可是沒有人聽見,他也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直到簪花宴後,陸和淵看着自己站在花下,就要對着面前這張他從未見過的臉說出愛你的情話。
他也看到,在不遠處,李鈴央站着,緊緊盯着這邊的一切。
不要。
他不要對除她之外的任何人表達情意。
他更不會愛上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陸和淵死命的往前沖,那些隐形的手如同無數的利刃,深深嵌進他的每一寸骨肉之中,無數的利刃在他的骨肉之中摩擦,他忍着幾乎要讓他昏厥的痛,一步一步往前走。
身體的痛,比不上心的痛。
若那句話真從他口中說出,他的央央該如何看他?
她會不會恨他?
會不會痛罵他負心?
陸和淵不要,他不想聽見那些話,不想看見李鈴央因為他落淚。
他不要背叛李鈴央,就算是死,他也絕對不會對其他人說出那些話。
他後悔了。
為什麼上一輩子,總是抱着幾分君子的念頭,不對她說更多的情話呢?
這一輩子,他連一句出口的機會都沒有,分明那些愛意早就已經将他淹沒,可他卻沒有任何的機會能夠将之告訴她。
如今,他還要聽着自己對别人說。
不行。
那些話,他絕不會對别人說。
陸和淵死死拽住憑風,任由那些利刃将他切割成一片一片,即使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将要在這些利刃中消失,即使他将要重新陷入黑暗中,他也不斷不斷地奮力往前。
一把把利刃将他斬斷,死亡的痛楚,在這一瞬間發生千百萬次,他痛得每一根發絲都在顫抖,可即使如此,他依舊緊咬着牙關,死死不讓自己張口說話。
不可以。
不能對她之外的人,說那些話。
不可以。
他愛的人,隻有她一個。
“我…”
陸和淵聽見耳邊的聲音響起,那是他的聲音,依舊那樣的冷淡。
他怒吼,奮力往前,忍着鋸骨的疼痛往前撲到那座屏風。
“不可以。”
屏風在他面前倒塌,一縷光照亮了他的黑暗。
他猛地睜開眼睛,口中已經滿是血腥味,他口邊流下一道鮮血,眼前的人眼中出現一些關心,想靠近他,陸和淵立刻往後退,卻因為身體傳來的劇痛跌倒在地上。
他沒有看那個人。
死死撐着破碎的身體,站起來一步步朝着那個站在遠處的人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腳下,便留下一灘血迹。
李鈴央站在原地,她想調出系統,卻發現系統正在崩塌,她進不去,隻能死死盯着那個朝她走來的人。
他的眼裡,是讓她陌生的愛。
那愛是那樣的柔和,卻又那樣的堅定,即使她從未見過,也讓她不由得痛徹心扉,似乎連呼吸都無法呼吸。
如同跨越千萬道山塹,陸和淵拖着行将就木的身體,忍着深入靈魂的痛楚,一步步走到李鈴央面前,張開被無數隐形的利刃拖拽着的手臂,将她死死按在了自己的懷裡。
“我愛你。”
“央央,我愛你。”
“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重生幾次,隻要我還是你的陸和淵,我就隻會愛你。”
他字字錐心,每說一句話,口中的血液便不斷留下,甚至于濡濕了李鈴央的衣裳。
李鈴央愣在原地,她聽着他說的話,心髒被緊緊揪在一起。
她沒法出口說話,因為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陸和淵的眼淚和鮮血混合在一起,他感覺自己又要陷入黑暗中,強忍着最後的清醒,幾乎字字泣血,哀聲在她耳畔道:
“不要推開我。”
“好不好?”
雖然早已痛心入骨,可他說出的話卻依舊那樣的柔和。
他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不想再看李鈴央用受傷的眼神看他。
分明是他最珍愛的人,他怎麼舍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呢?
李鈴央垂淚,她忍不住的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心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個程序會脫離系統的控制,不要命般的朝她步步走來?
她心如刀割,說不上來的痛苦難受,隻好順從自己的潛意識,抱緊了他。
陸和淵長歎一聲。
他終于,又将他的央央,抱在了懷裡。
他的世界,又回來了。
黑暗逐漸将他覆蓋,連同碎骨般的疼痛也一并覆蓋,等到再次恢複意識,陸和淵還未從靈魂的痛苦中恢複,就感受一個熟悉到要讓他落淚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離他很近。
他雖然無法睜眼,可他知道,她離他很近。
她帶着幾分好奇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睜眼是什麼樣子的?”
陸和淵抑制不住的顫抖,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他,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想到上一世李鈴央的反常,他明白,或許是他困住了李鈴央。
想要離開嗎?央央?
他想問她。
他當然不舍得困住李鈴央,他會放她離開的,在他死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