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荷看着她,眸中神色極為複雜。
她想起後山那個大娘抱着她哭,不住的說對不起。
是她從那個産婆手中抱回了她,又一時不察,讓她的丈夫将她賣給了紫苑。
她身上沒有胎記,可事情樁樁件件都在告訴她,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原主的親生母親。
可惜,原主渴望了一輩子的母愛親情,是無法從楚穆清身上得到的,她對陸姝尚且無情,怎麼會對原主有情呢?
“我來見你。”李清荷輕聲道:“我已經查明,我是你當年丢棄的那個女嬰。”
楚穆清笑了一下,笑聲中多有嘲弄之意:“然後呢?你要怪我?怪我丢棄了你,這麼多年對你不聞不問?”
李清荷搖頭:“不是。”
楚穆清靠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撐着額頭,顯得很是放松。
“你也怪不了我,要怪就要怪這個世道,這個世道偏要女人有個男孩,才能立足。”
“要怪就怪你生來是個女子,還是個不受寵嫔妃的孩子。”
李清荷搖頭:“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來,隻是想見你一面,以你女兒的名義,見你一面。”
楚穆清笑容漸漸收斂:“現在,見到了?”
“嗯。”李清荷往前走,将腰中劍拔出來,抵在她脖頸上:“我們雖然進得來,但出去的很難,況且,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要親手檢查這裡每一處。”
楚穆清沒動,看着李清荷檢查完這間書房的每一處,甚至連她的密室都沒放過。
李清荷對那些成堆的文書不感興趣,她沒找到藥,便看向太後:“送我們離開這裡吧。”
“除了你,還有誰?”
李清荷将劍放在她脖子上,帶着她走出去:“有你不想見的人。”
陸和淵和淩懷川從一旁竄出,他們看着李清荷:“可找到藥了?”
“沒有,她沒有解藥。”
陸和淵一頓,神色驟然沉下來,腰上裹着黑布的晴天出劍,銳利的劍光一閃,吸引了不少的侍衛湧過來,他手中劍抵着太後的心口:“既然沒有,死了最好。”
淩懷川環視圍過來的侍衛,拉住陸和淵的手:“不可沖動。”
楚穆清看着蒙面的陸和淵,有些難以置信的咬牙:“你沒死。”
她蹙眉笑了一聲:“在西南假死,就為了來京城拿解藥,看來,是哀家低估了你。”
準确來說,是低估了李鈴央。
楚穆清并不相信男女之情,她覺得那是一種笑話,是一種阻礙,是曾障她眼的黑紗,她如此認為,也覺得李鈴央與陸和淵,不過隻是年少一時的沖動而已。
就如她一般,誰人沒有過沖動呢?
隻要所愛之人阻了自己的路,那愛,自然會消失。
她突然有些後悔,若她再将李鈴央的位置看得重一些,或許,今日就不會有此事發生,陸和淵她定會捏在手中,為她所用。
“不要沖動。”李清荷出聲,掃視周圍的侍衛:“皇帝快死了,如今國家朝政要靠她,一旦她死了,那些大臣翻了天,靖朝就真要亂了,天下百姓受難,民不聊生,得不償失。”
陸和淵偏移了些位置,一劍捅了進去,随後轉身冷着眼睛看着那些侍衛:“讓開。”
侍衛雖然看不起他的面目,可也為他眼神所懾,紛紛退的更遠一點。
三人挾持着太後往外走,甚至穿過整條朱雀大街,直到城門口,守城的将士打開小門,放三人出去,李清荷最後一個離開,将太後往前一退,道了一聲:“再見了,母親。”
她不願意認楚穆清做母。
可這是原主的心願。
她一輩子,都想要母親。
她要替她完成。
楚穆清捂着胸口,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慘白的撲到,跪在地上,秀珠趕忙沖過來扶她,她咬着牙,擦掉唇邊的血:“放箭。”
弓弩上弦,還未發射出去,皇城中,一騎飛出,匆忙下馬,撲在太後腳邊:“娘娘。”
“陛下,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