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秤被匆忙放下,房中人徑直推門出去,快步便到陰陽殿中,李鈴央正坐在一旁,手裡捧着陸和淵給她拿來的茶,聽見腳步聲,立刻站起來,将茶水放回陸和淵手中。
“阿姐!”
“央兒?”李清荷不敢置信,朝她走去:“你,你是怎麼從皇宮中出來的?”
“是蘭若姑姑放我出來的。”李鈴央将所有事情一一告訴她,李清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苦了你了,當初若非我……”
“阿姐,如今相見已經很難得,不要說這些話了。”李鈴央眉眼彎彎,打斷李清荷的話。
李清荷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将她拉到一邊坐下:“我為你把脈。”
按着指腹下微涼的手腕,李清荷目色越深:“你體内有兩種毒。”
“一種,倒是可以解,一種……”她沒接着說下去。
太後的藥她研究了許久,倒是分解出了配方,但那藥不是解藥,隻是緩解,她根據李鈴央的症狀查閱醫書,卻沒有查到相關的毒症。
她眼中帶上幾分自責,若是她的醫術能再好一些,或許有法子能救她。
“阿姐不必自責。”李鈴央反握住李清荷的手:“一種解掉就很好,另外一種嘛,随緣也沒關系。”
她搖頭:“我查閱許多典籍,都未曾找到相關毒症,京城分别後,我便一直呆在藥王谷中,央兒,你毒症除了身如火燒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症狀?”
“發作後我會昏睡,昏睡的時間一次比一次更長一些,我沒仔細觀察,隻是每次醒來都會過很久。”
李清荷站起來,在陰陽殿中轉圈,片刻站定,看向她:“我有一種猜測,這或許不是一種毒藥,尋常的毒藥入腹必會持續虧損身體根本,你的毒症發作之時劇痛難忍,發作後身體精元卻不損,且發作後有昏睡延長迹象,或許這是一種蠱毒。”
“蠱毒?”
李清荷蹙眉:“是西域的一種毒,我沒有去過西域,沒見過中蠱毒之人,我師姑倒是曾去過西域,不過你們來的不巧,她這段時間剛好去雲遊。”
“我們直接去西域?”陸和淵在一旁出聲,問李鈴央。
李鈴央還未回答,李清荷便開口:“你們才到,先住三日,我替央兒将另一種毒解了,再煉制一些緩解的藥,這三日内毒症發作,我會替你把脈,确認情況,若真是蠱毒,你們再去不遲。”
“好。”
兩人在藥王谷住下,李清荷除了研制藥物外,每日來為李鈴央診脈,直到她毒症發作,她喂她吃下藥,見她松眉睡着,才從屋内推門出去。
“她怎麼樣?”陸和淵站起,李清荷搖頭:“多半是蠱毒。”
“她平日看起來如何?”
“與常人無異,毒症不發時請脈也沒有異常,這段時間軍醫常帶着她做五禽戲,以養身體。”
李清荷蹙眉:“師姑從西域雲遊回來時,曾與我說過,西域以蟲入蠱,以人養蠱,毒症發作之時,蠱蟲在她體内活躍,四處蠶食體内精元,因此如火燒難忍,發作後蠱蟲沉睡,她也長睡不醒。”
“蠱蟲不死,精元不散,于平日無異,但蠱蟲畢竟是蠱蟲,若是長此以往,蠱蟲在她體内壯大。”
“恐怕,央兒會成為蠱蟲養分,成為一具活死人。”
“我會盡快帶央央去西域。”
李清荷擺手,轉眸思量片刻,才繼續道:“太慢。”
“從蜀中去西域,少說要一個月的時間,西域蠱術神秘莫測,你與央兒貿然去西域,若是找不到解藥,又中了蠱毒,情況隻會更糟。”
“我有個最快的法子。”
她擡頭看陸和淵,陸和淵眉頭一蹙,又逐漸舒展開,眼中露出堅定之色:“為了她,這個法子,未嘗不可。”
“既然你心意已定,我會随你們去,左右浪費不了多少時間,若是實在不行,我與你們一同去西域,好歹我是個醫者,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也能幫你們。”
“當然,我也會盡快給我師姑發信,問她如今人在何處,若是能得師姑的幫助,央兒的毒會更有希望。”
陸和淵鄭重抱拳,朝她一禮:“多謝。”
“不必。”李清荷拿起一旁藥箱:“我是她阿姐,這些是我該做的,與你無關。倒是你,知道她中毒,為何不早點帶她來找我?三日一發的毒症,對她來說如烈火焚骨,我雖然找不到解藥,但好歹有可以緩解她毒症的法子。”
陸和淵頓住,眼神逐漸低下去,沒有反駁她說的話。
“照顧好她。”
李清荷掃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轉身就走,見她離開,陸和淵才上前推門,緩步走到床邊,坐在床沿。
李清荷說得沒錯。
他細心為她掖好被角。
若是他早點離開西南,或者送她去藥王谷,她也不用忍受這三日一次的毒症之苦。
吃了緩解的藥,李鈴央從昏睡中醒來,一睜眼見到陸和淵情緒低沉的坐在床邊,她抽出手,蓋在他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