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鈴央快步穿過庭院,陸和淵提着燈籠緊跟在她身後,拉住她的手:“慢些。”
“那你慢些走。”
他輕笑,将燈籠放到她手裡:“才剛好一點,就得意忘形。”
他彎腰,将她抱在懷裡:“到前面再放你下來。”
李鈴央勾住他脖頸,并不介意他抱起自己。
“那你走快些。”
“好。”
直到門口,陸和淵才将她放下,她三步并作兩步,提着燈籠走到王府門口,一個帶着兜帽的人,正站在一匹高頭大馬旁,于台階下看着她們二人。
“姝兒姐!”
“央兒,淵弟。”
“阿姐。”
李鈴央走過去,陸姝将帽子摘下:“好久不見了。”
燈光下,她臉上洋溢着笑容,眼中布滿星辰,眉眼間的風霜為她添了幾分江湖氣。
她已然與從前不同,從前的陸姝是株牡丹花,但這朵牡丹花生長在内院花盆裡,雖然美可卻是依着人工意願生長而成,如今這朵牡丹花綻放于野外,肆意生長,有凋落枯萎的花瓣,也有怒放如火的花瓣,每一處都是生機。
陸姝将跑過來的李鈴央擁入懷中,她眉頭一蹙:“你瘦了好多。”
她握住李鈴央手腕,又仔細上下打量,随後斂容看向站在一邊的陸和淵:“淵弟,你若是苛待央兒,不如放手。”
李鈴央一笑:“姝兒姐誤會了,他沒有苛待我,我很好,隻是最近生病所以才消瘦下來的,我之前就聽二姐說你要來西南,果然,我們在西南重逢了,姝兒姐多住些日子?”
陸姝聽到她的回答,松開眉頭:“怎麼會生病呢?是不是水土不服?請大夫了沒有?”
“有呢。”
“那就好。”
李鈴央牽着她的手進入王府:“姝兒姐還沒回答我,會在西南長住嗎?”
陸姝搖頭:“我隻是過路西南,我準備從西南往上走,去秦地,然後出關去西域看看。”
“天下之大,有很多地方我未曾去過,我想一一去走一走。”
陸姝眼中閃着光,不是燈籠也不是星光月光,是她自己的光。
“若是你哪天與淵弟在一起煩了,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她補充道,看了眼陸和淵,陸和淵的目光卻一直放在李鈴央身上,她的目光在二人間逡巡一遭,笑了一下,松開握着李鈴央的手:
“對了,我給你們帶了些東西。”
她從包裹裡拿出一份油紙包裹的東西:“是我在城外從一個老人家手裡買的,說是獨一家的鮮花餅,我想來看看你們,總不好空着手來,便買來你們嘗嘗。”
李鈴央捧過,驚喜道:“哇!謝謝姝兒姐!”
“不客氣,我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不耽誤你們休息,我們明日再叙舊?”
“姝兒姐,我有句話想和你說。”她拉住想走的陸姝,頂着她,一字一句道:“是,蘭若托我告訴你的。”
“她說,她想去外面看看。”
陸姝一下愣住,良久才釋然笑出來:“嗯。”
她們,都自由了。
她看到了那年街上的花燈,相信蘭若也會看到。
李鈴央與陸姝道别,陸和淵讓陸三帶陸姝去客房休息,見她走遠,便看李鈴央:“央央若是要和阿姐走,記得帶上我。”
李鈴央回頭看他:“姝兒姐隻說帶上我,可沒說要帶上你。”
“那你不願意帶上我?”
“一會再說。”她捧着餅,餅在油紙裡還是溫的:“趁熱吃比較好,我們快回去。”
一回到屋中,她迫不及待打開油紙,咬了一口。
花餅裡是醇厚的鮮花小麥做成的甜口醬,一口咬下去層層分明的餅皮交雜着甜度剛好的内餡,味蕾被鮮花的味道包裹,讓李鈴央幸福得眯起眼睛。
“好吃。”
“喜歡的話,明天讓人再去買些?”陸和淵坐在她身邊,擡手輕輕擦掉她嘴角的餅渣。
“好吃的不僅是餅,還有姝兒姐的心意。”她轉頭看他:“你怎麼不吃?”
陸和淵探頭向前,舔了一口她的嘴唇,淺嘗辄止,垂眸看她:“好吃。”
李鈴央绯雲上臉,扭過頭吃餅:“你這人怎麼回事,不吃餅一天天腦子裡就隻有這些。”
陸和淵從後環住她腰身:“央央都不願意帶上我,我隻好珍惜與你在一起的每一日了。”
“那也不是這樣珍惜的吧。”她又咬了一口餅,但這一口餅的味道顯然與前面的不同,齒間碰到一個硬物,她擡起頭,伸手将餅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張紙。”轉頭與陸和淵對視,兩人一同将紙張展開,等整張紙展開,李鈴央一愣,看向他:“我……”
陸和淵單手将紙張一團,扔在燭台邊,他将李鈴央抱住:“别怕。”
紙張裡,隻寫了一句話。
“西南城破,可得解藥。”
無論這封信是何人寫得,都來者不善。
李鈴央抓住他肩膀:“不可以。”
“陸和淵,不可以。”
他盯着李鈴央,素來溫柔的目色,此刻卻壓抑着陰雲,他按住她的手腕:“央央……”
沒等他說完,李鈴央便俯身吻在他唇上:“不許說話。”
陰雲散去,陸和淵嘴角微勾:“你的意思是,我說一句,你吻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