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
李鈴央擡頭看着他,牽着他的指尖,倒退一步步走進屋中。
“我冷。”
“要不要留下來?”
陸和淵呆呆的任她拉住自己,走進屋中,房門關上,外面風雨再寒涼,卻打不進他的心,也冷不了他的手。
“央央。”
陸和淵跟着李鈴央在榻上坐下,屋中沒有點燈,可雨夜本就明亮,即使無燈,眼前一切依舊明如白晝。
“你今天不是要寫奏折嗎?怎麼來了?”李鈴央坐下來,讓陸和淵坐在她身側。
“我左右不用上朝,明日寫也沒事。”
陸和淵沒有松開她的手,單手稍微整理了下她的大氅,方便她靠在軟枕上:“冷不冷,我讓人再加些炭火好不好?”
李鈴央搖頭。
“不用。”
她湊到他身邊:“我們什麼時候離開京城?”
“這幾日我在寫奏折,最多再過四五日,我們便可以離開京城,回西南的路很遠,路上多耽擱一些時間也沒事,不如你我先去江南?或者,如那日所說,我們走水路,不過興許得到明年六月才能回到西南。”
“姝兒姐已經離開京城,北邊不适合種荷花,姝兒姐會去江南嗎?”
“或許會的。”陸和淵看着李鈴央,借着雨光,看着她臉上的出現的每一點神情。
他有些緊張,害怕她會不喜歡他擅自安排的旅程。
也怕,她不願意離開這裡,而他卻想她離開。
“央央,想與我回西南嗎?”等了許久沒有答案,陸和淵小心翼翼問道。
李鈴央一愣,眼中複雜。
她不知道該不該離開,在這裡,她隻能被動的成為一把刀,雖然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可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走一條被人安排的既定道路。
這種提線木偶的感覺,太過于熟悉,她不喜歡。
可離開這裡,主線就會被拉長。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怎麼辦?”李鈴央突然問道。
陸和淵一怔,握着她的手猛地攥緊。
李鈴央看着他,陸和淵如同按下停止按鈕一般,僵在她身側良久,過了許久才用幹澀的聲音回答她。
“人,終有一死。”
“我不希望你在離開的時候後悔。”陸和淵伸手,用顫抖的指尖觸碰她的頭發。
他的眼中是珍視與不忍:“所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到來,我能做的,依舊隻是陪在你的身邊。”
李鈴央看着他,看着他想要靠近卻不敢靠近的手,看着他想要像往前走,卻又不敢往前的步子。
她心一動,問出了早就想問的問題。
“陸和淵,我沒有出賣你和姝兒姐,你信我嗎?”
太後既然有心設計,便不會隻讓陸姝一人知道。
雖然猜到他的答案,可李鈴央想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兩個問題太過于跳脫,可陸和淵卻沒有遲疑,他将她抱在懷中:“信。”
“無論何時,你都是我唯一的選擇。”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毫無保留的信任,更讓人動心,或許是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讓李鈴央的心髒也不免被雨水打濕,早就纏繞心間的愛意,濕漉漉的繞在一起,叫人感覺分外難忍。
她笑了一下。
若陸和淵真是個設計來對付她的程序,那這個程序未免設計的太對她的胃口了。
她認栽。
擡頭看向陸和淵,終是伸手回抱住他。
“我也信你。”
“央央。”
陸和淵同樣緊緊抱住李鈴央,愛意在雨夜中燃燒,兩人的體溫驅走一切寒冷,李鈴央擡頭,望向陸和淵的眼睛裡是和他一樣的愛。
她擡頭,主動吻住陸和淵,漬|漬|水|聲被雨聲掩蓋,直到陸和淵抱起李鈴央,大雨滂沱,轟然落在窗前。
她仰起頭環住他的脖頸,大氅在她身後滑落,她輕吻陸和淵的眉心。
視線交融,爐火燃燒,重重疊疊的雨簾中,帷幕緩緩落下。
今夜的雨,注定不會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