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瀝,連下幾日才停。
一場秋雨一場涼,氣溫逐漸變低,李鈴央站在屋中,為陸和淵系上大氅的系帶。
“前幾日寫得信已經寄到,舅母知道我們要回去,很是高興。”他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這幾日就可以離京,有沒有什麼要去見的人,我陪你一同去?”
李鈴央看他:“你可是要去呈交奏折的,再說下去,耽誤時間,就不怕有人彈劾你?”
她推着陸和淵出門:“至于要見的人,我自己會去見,你快點走。”
“好好好,就走。”陸和淵轉身,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
正是那塊他早前贈予李鈴央的玉佩,昨日他在枕頭下找到的。
低頭将玉佩系在她腰間,又擡頭在她臉側輕吻:“我馬上就回來。”
撥拉了下玉佩,李鈴央失笑。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園門外,李鈴央才讓人準備馬車,帶着明月回尚書府。
她有幾個,想見的人。
第一個,當然是嚴松蘿,嚴松蘿知道她來,催促侍女準備糕點,又将火爐遞到她手中:“這麼冷的天氣,怎麼回來了?”
“也不和母親提前說一聲,母親好叫人準備你喜歡吃的餐食。”
“母親,我這幾日就要離開京城。”李鈴央坐在她身邊,未入冬,嚴松蘿就已穿上了襖子,她眼中劃過幾分哀傷,卻又很快掩飾起來,握着李鈴央的手:“聽說西南是個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你到西南時,正好是冬天,也免得在京城裡凍壞了。”
眼中含淚,她想忍,卻怎麼也忍不住:“不知道西南的飯食你吃不吃的慣?母親讓人給你做糕點,你路上帶着,正好這一路南下,是冬天,也不怕東西壞。”
“衣服還夠不夠?路上冷,我讓人再給你加急做兩件好不好?你最喜歡的顔色,我讓人一直備着,正好給你做冬裝。”
“還有……”
李鈴央握住嚴松蘿的手,眼中也帶淚:“母親,您說的,好像我就不回來一樣,我隻是和陸和淵回家,見見他的家人而已。”
“就好像我帶他回來,見您一樣。”
“我的家一直在這裡,我不會一直在西南的。”
嚴松蘿顫抖着嘴唇擦去眼淚,擠出一個笑容:“母親知道,母親知道。”
“總之,你照顧好自己,母親在這裡等着你回來。”
“嗯。”
入秋時節,屋内爐子噼啪作響,明月怕冷,便也坐在爐邊烤火。
“母親,我這次來,除了告訴您我要離開,就是想拜托您替我照顧明月。”
明月轉頭,一臉驚訝:“小姐,您不要我了?”
“我會回京城,不是一直呆在西南,你在這裡我更放心,再說,母親身體不好,我想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代替我多陪陪母親。”
明月委屈:“小姐。”
“别難過,我說了我會回來的,再說了,我和你之間沒什麼要不要的,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必要跟着我。”
“明月,也可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明月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拗不過李鈴央。
安置好明月,吃了午飯,她便折去李不辭的院子。
李不辭正好換了衣服值班,與她在花園相遇,秋日的園子,百花枯萎,隻有落葉在地上,風一吹便沙沙作響。
李不辭踏着秋葉朝她走來,眼神依舊淡泊如霜。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停下腳步,看向李鈴央:“我,不是一個值得你拜托事情的人。”
李鈴央知道,可是她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雖然李不辭嘴毒,性子很爛,但她其實心中對他沒多少的排斥,也不覺得這人是個惡劣至極的人。
“我知道。”她看他:“但,我想不到别人可以拜托,若是二姐在,我不會來找你。”
李不辭眸色微動,移開看她的目光:“你什麼時候走?”
“就這兩天的事。”
李不辭閉眼,似歎氣,從懷中認命般掏出那半塊玉佩,丢在她懷中:“送你了。”
“這本身就是老頭給你的東西,我拿着沒用,你收着吧。”
“算是……一個念想。”後一句話,他說得很輕。
“我身在尚書府,便與之榮辱與共,你不在這段日子,我會替你看好,其他人不管,隻是看好你母親。”
他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給李鈴央插嘴的機會,說完便擡步接着往前走,李鈴央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走出好幾步。
“這玉佩。”
“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