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一滴水順着突出的山岩,落在昏睡的人額頭上,似乎感受到了水滴的涼意,昏睡的人睫毛微顫,随後緩緩睜開眼睛。
剛一醒來,李鈴央便打了個冷顫。
衣服貼在身上,帶着粘膩的寒冷,頭昏沉沉的,分明渾身熱得發燙,可李鈴央卻感覺骨子裡透着一股涼意。
她轉頭看向四周,此刻她正在一個洞穴裡,外面是彌漫着霧氣的深林,她靠牆坐着,渾身濕透,就連手都被水泡的發皺。
身上那些傷口似乎都被上過藥,血都已經止住。
是誰給她上的藥?
還有她不是在懸崖上?為什麼會在這?
正在李鈴央疑惑之際,兩個人影從霧氣中走進來,那兩人的衣服也一樣貼在身上,渾身濕漉漉的,帶着一股冷氣。
進來的是陸和淵和李不辭。
李不辭依舊沒給她好臉色,徑直走到一邊,從懷中掏出那隻半大的小黑貓,小黑貓正在睡覺,他手腳很輕,将貓放在一邊後,便轉身生火。
陸和淵将柴火放下,趕忙走到她身邊,攥住她的手,眼中滿是心疼。
“怎麼樣,身上的傷還疼嗎?冷不冷?。”
李鈴央看着陸和淵,他臉色蒼白,頭發因為水氣耷拉在身上,半點都沒有平日裡的風度和氣質,惶惶如喪家之犬,落魄的不像是那個她記憶裡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染血,臉上也帶着傷痕,手臂上有一處貫穿的傷口還在流血。
李鈴央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
“很疼嗎?”陸和淵眼中說不出的心疼,顫抖着手不敢去碰李鈴央:“沒事,你醒了,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裡,你要是疼的難受,你就咬我,這樣……”
陸和淵的話還沒說完,便僵在了原地,李鈴央伸手抱住他,在他肩膀上搖了搖腦袋。
“不是,我不疼,可你呢,你不疼嗎?”
她的傷大部分都已上藥,那藥藥效很好,現在已經不疼了。
可他呢,他不疼嗎?
“疼。”陸和淵緩緩抱住李鈴央,一字一句說的認真:“沒能幫上你,讓你站在我前面保護我,讓你受傷,讓你痛苦。”
“沒有什麼,比這更疼。”
李鈴央松開手,垂眸看向陸和淵的手臂,他的手臂還在流血。
“怎麼會這樣……”顧不上别的,李鈴央從自己的裙子上扯下一塊布料,低頭包紮陸和淵的傷口。
沒有阻止李鈴央,陸和淵順勢坐在她旁邊,讓李鈴央更順手。
“我們掉下來的地方有一個水潭,我們掉在水潭裡才沒有死,今天天色晚了,又起了霧,一時間難以回去,等明天雨停了,霧散了,我們找路慢慢走回去。”
李鈴央綁好最後一個結,擡眸看向陸和淵。
天色晚了,灰暗的光裡,她隻能勉強看清他的輪廓。
分明自己受了傷,還要安慰她。
“你說過,這世上隻有我一人,希望我不要為了他人舍命,為何自己卻做不到?”李鈴央聲音哽咽。
她的淚水模糊視線,可卻有一隻寒涼的手輕輕為她擦去眼淚。
“因為你比我更重要。”陸和淵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吃力:“我沒事的,央央,你别害怕,我身上帶了藥,我方才上過了。”
“你的藥都上在了我身上。”李鈴央看着陸和淵的手臂,綁好的手臂滲血少了些。
李不辭生火的煙很大,她看過去,擦幹淨眼淚,按下想站起來的陸和淵:“你先别動,我去把洞口堵一半,免得風吹進來。”
她從洞中找了些石頭,一塊塊壘起來,李不辭這邊也已經生好火,他将小黑貓抱到火堆邊,随後便跟着黑貓坐在一起,冷漠烤火。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李鈴央看李不辭,李不辭也看了她一眼:“摔下來的。”
李鈴央點頭,沒再說什麼,看樣子李不辭也不想說話。
她攙扶着陸和淵在火堆邊坐下,随後自己從火堆裡抽出一根柴火。
陸和淵受的傷很重,雖然包紮了一下暫時讓血稍微止住,但必須得盡快給他止血,她想起李清荷教她認的草藥。
“我去找草藥為你止血。”
陸和淵想阻攔她:“外面天黑了,我不礙事,你别出去。”
她看了眼,天色還不算是太黑,還有一點光亮,隻要快點就不會有事。
拿起柴火,她起身往外走:“還不算是太黑,我有柴火,不會迷路的,也不會看不見。”
陸和淵匆忙跟上她,李鈴央轉身:“你受傷了,不止血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