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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Bury You Wh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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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許多他曾想要知道的秘密:然而過去沒有機會,又或者,他暗地裡認為那維持成一個秘密的狀況與事實無關緊要,甚至,那是秘密,更好。倘若,一個人必須,無論他的口舌是否還能嘗出味道,都要用人間食糧在口腔中的鞭笞來描摹事物給心的尺度,那就讓這話出口吧:那是種甜蜜的隐秘。香甜,馥郁的未知,比任何食物都要好因為灌進口中,這秘密生生不息,又不至于采撷其餘的性命;他曾跪倒在地,張開被鐵釘鋼牙封住的嘴唇,渴望它柔軟,緩慢的滴入。——噢,快些,快些吧?他有張内斂的臉,因此你是不是,無法辨認出我的急迫了?

他将那傾倒聖水的雕塑抱在懷中;那聖像手中捧着月亮,當他閉上眼,日星失墜,夜月浮沉,隐秘之雨落進他的口中,滴在他的睫毛上,層層湧起,水原塌陷,迎接将死魂靈,進入溫柔的永生。

秘密:他從來不知道在他睡着後,月亮做了什麼。

他必須更明确一些——盡管他不是企圖向任何叙述這件事。他沒有聽衆,但間或,他便聽見一陣聲音,對他說:“你得說得更明白一些,我親愛的!”這聲音嘗試同他對等地對話,結果總像是無奈的說教。“你的嘴唇,你的舌頭,那是用來表達想法的——不是用來吃人,咬鋼刀——”他站在那,垂着頭,而這個聲音的主人便仰着頭,瞧着他。他們互相看着,直到那焦急的神色消失,精神也漂浮,他才說:“我明白了。我會照着您說的做。”而那聲音一并是消亡變成輕微的歎息了。“我懷疑你永遠不。”但那又如何呢?一隻手牽住他;嘴唇,舌頭,喉嚨,聲音,語言,除此之外,這聲音還有無數種方法明白他未盡,早已消亡的心聲。在人看來,塔過去的主人有别樣的方法明白他的意願:從那雙眼睛裡,那雙手中。除了言語以外的任何地方。

且:您知道的,舌頭和嘴唇不隻有說話一種功效。這麼說是非常公正的:他遠遠要更擅長使用其餘方法表達意思。該怎樣說呢?那是種更緊密,粘稠,濕潤些的表達,并且給人這樣一種感覺,在它們不被使用的時候,人感覺他們從來也沒回願意用這樣一種方法表達任何意思。皮膚是幹的,手指離開身體,像穿行在無雨的沙漠和高山上,毛孔被風吹得寒冷而僵硬,無法想象出炎熱,雨水的潤澤,然而一旦,出于某種契機——又難以描述,隻是一個眼神,一次手指的觸碰,石頭也滲出水來,冰融化了。一種欲望——想要訴說的欲望,從他久久被凍住的舌頭中冒出來,太過龐大,乃至他總是在這種時候被整個吞沒,什麼也說不出,而,無論怎樣,這時候,在舌頭和嘴唇終于熱切,濕潤地産生了表達地欲望時,所有的人的言語都消失了,隻有沉沒的聲音,同淹沒人的粘土容納兩具身體一樣,不斷從耳畔流淌進腦海裡。

等他再能開口,那些話又消失了,像月夜下的沙海。通常,他就困了,頭腦昏沉,所有的念頭,災難苦厄,塞給他,不能承載的歡樂,都下陷成意識的水線,向漩渦深處去了。

他從不知道在他睡着後,月亮做了什麼:為何如此,誰也說不出——當這事結束後,他,身體柔軟,意識昏沉了,要是有把刀,有個人,在這時候掐住他的喉嚨,他都要用上幾分心氣,不情不願地去反抗,因為在這時候,誰自告奮勇地要将他拖入永眠裡,他的真心恐怕是歡迎得不得了的。

——“老是這樣!”但他不會,不能這麼做。“老是這樣!”月亮抱怨他,不是真心憤懑,倒是有幾分同情了,“這件事讓你這麼累嗎?”頭發輕輕落到他的肩膀上,赤裸,毫無防備地;他從來不能解釋為什麼在這之後她反而變得更加精神了。當一切結束的時候,他是更僵硬,甚至更羞澀的那個;他将臉側過去,臉上的線條同被凍住了似的,而她則明快,熱情。她那具赤裸的身體不再讓她感到為難和困惑,相反,她抱住他,他感到它像水一樣流動。

“但那沒關系。”月亮說,“睡吧,親愛的。睡吧。”

睡吧——在這和平來到的大地上,永夜和永晝不再分明。這樣一天也會來到,誰能想到?再也不用在夜間害怕水中的尖刺和天降的火焰,不用害怕白日從雲中穿梭的黑影,你可以,安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

但他不在其餘任何地方入睡:不在山脈的頂端,谷底的溪旁;不在原野的樹蔭下或者草叢的花束裡。風,光,雨,水,沒有能碰到他。城市在建立,農夫在原野上建了屋子,當他騎着馬經過,他們都關上窗戶;他從來不進入他們的門,不看他們的窗戶。

他在,隻在洞穴裡睡着;現在,大部分時候,他都隻待在洞穴裡。他或許在最初來到這裡是開鑿出了一個壁龛,或許沒有,那隻是天然形成的,他不再記得:但無論如何,有一個壁龛,一個放置雜物的台子,周圍擺着許多東西——書。

書:另一件曾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事物。在世界更年輕,幾個,好幾個一生之前——那真是,遙遠,使人不再清晰的歲月,他就和這些記錄的紙張沒有關系。筆拒絕他,符号雖然和他親切些,但最是——另一些形式的生命,更需要他。他擁抱了更需要他的事物——從那之後,始終如此;那會看上去像是應該直到永遠的事物。

但再也不了;永遠結束了。而或許是為着這樣的原因,他再也不和生命産生聯系,書才找到了他。

她經常看書;她寫很多東西。她的時間傾注其中,而由于他在其餘事物上貫徹着自己的精力,他沒有機會,從頭至尾地,瞧着她,寫完一張紙,一本書。她似乎也不願意他看着,“這讓我很緊張。”她說。“但我并不能看懂您在寫什麼。”他坦誠道——作為這些符号的主人,她用上許多組合,而當四中有三他都無法辨明意思時,交流便斷絕了。他讓她緊張,至于到她實際上做的時候——她又顯出相反的意圖。“你今天有時間嗎,親愛的?”她問他。“讓我來教你東部的符号。這是最特别的一種。”他從不拒絕她:雖然他對這件事并沒有天賦,她很快就會發現。

仍然,她锲而不舍地教着他;他,到最後,實際上,也許是不過多久,就發現:她并不在意迅速地教會他一種,兩種符号,所有的符号。她要和他說的話既然不用任何符号都能傳達,為何要這樣多種呢?她隻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待上一個下午而已。

他沒有拒絕;因為他也是一樣。他們并沒有太多的時間在一起。在言語不需要的地方,她教着他...關于言語的内容...

現在它們排上用場——現在,當他失去了一個教師,而多出了如山堆積的書時,他回憶起她對他的指導:讀出來,當它可以讀的時候。大聲點——當它不能讀的時候,将音節标在符号旁邊。所以他讀了:又一種折磨。一年,可能有兩年,他聽見的無非是他自己的聲音,讀着他不知道意思的音節,直到從某天開始,他知道那些符号的意思,而聲音從他的腦海裡湧出來——他聽見她的聲音,藏在無數的組合中。

之後他停止了發聲。他開始讀它們:讀她寫下來的字。“遺贈”——他們這麼稱呼這些書。“這些都是您的。”他們告訴他。“她将這些書留給了你。”他對他說。

他讀着它們。起初,無非是一些對于自然狀況的記錄,有三四本含着大量的計算,對礦石,草木的分類;那本對他來說有用的是關于植物的,因為她似乎從某一天開始,厭倦了——記錄。記錄斷裂了,變成了個人偏好的闡釋:“我喜歡這種。美麗的圓形——它的葉子是重複的輪軸線,我正考慮将它畫出來,作為一種裝飾的圖案,但也許不是那麼必要。”三十頁:她記下來的都是她喜歡的花,跟着一些樹的葉子,草的根莖。她用它們做調料,釀酒,當這些草木有特别的香氣時,她将它們标記出來,旁邊畫上原型和星号。

于是,他去尋找它們;那些被藤蔓花紋标記出來的藤蔓和花。他在人迹罕至和野獸穿行的地方尋找這些植物,蹲在地上,去聞它們的香氣,辨别它們的形狀。動物經過他,在他身旁進食,因為,恐怕,當他不動的時候,他看上去是一尊銀黑色的雕塑,被建立,丢棄在山林中——而當他起身的時候這些動物跑開,帶起陣陣林木的聲音,水流被踐踏,碎裂的相隔圖景,而他——捧着這些草木,穿過林冠,陰影和陽光,回到洞穴裡,像隻高大的動物回了巢。

他辨認了很多種;這任務對他來說逐漸變得容易了。某一年開始,他甚至開始在陽光裡種植一兩種離得遠的花:兩種花朵豐滿,香氣最濃郁的花。“這香氣令人陶醉!”她記載道——而他也發現他自己需要它。它們開放的位置很遙遠,但他不辭艱辛且不畏懼時間在這般無謂的任務中流失地,越過山脈,去到另一端,牽着馬。這動物為他的行為感到癡迷而困惑:因為它每去每回,身上都戴着濃烈的香味,戴着成串,成筐的花束。他的黑色衣袍像是它的鞍一樣垂下側邊的肋骨,在成片,連蔭的網狀陽光下,他很慢地騎行着回去;他再也不照鏡子了;他也從不會知道這情景究竟是如何,當陽光是要拒絕他沉重的黑色,還是将他的一切,一并吞沒。

他往那個木箱子裡扔進曬幹的花瓣;那像是被火灼燒的焚香一樣濃烈。那箱子:那是第一年,他看來木頭做的,那之後,他就沒有往裡面看過一眼——即使他每天睡在這箱子的旁邊。他的馬一定以為這是他的領地,而他的職責,就是看護這個箱子。

這是個漂亮的箱子——不要吝啬誇獎他選擇樹木的講究,切割堆砌的準确。人們說他從不做這活計,但在那一年,那十幾天裡,不發一言,他做得完美。他帶着這個箱子來了塔,然後又将它帶了回去。

箱子:準确來說,是個棺材。

他在它旁邊看書——她寫下來的字,旁邊是她過去喜歡的花;他的背後是她的棺材,不像他夜間睡覺,這差别是,她總是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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