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麼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回報她的?”他對他吼道,“你的喉嚨就能用這麼一次,你很清楚!再敢動她一次,我便讓你在死前碎成一千片。”
他掐着他的喉嚨,将他舉了起來。“别。”她小聲說道。
那雙藍眼睛看了她一眼;黑龍王将他的身體扔了下去。他落得像塊石頭。
她看着紅龍的身體起飛,才将頭垂下了。
黑龍王跪在她身邊。“您這是在幹什麼?”他問她,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勒痕。“怎麼老叫他傷害您呢?那天,他是不是強迫了您?之後,他還老這樣做——您回答我。”她不看他,顯得昏昏沉沉的。“您那天招待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他很苦澀地說;她終于擡起頭,看見他很哀傷卻不知該如何表現地,抿着嘴唇看着她,“您喜歡他?不可能。”他小聲說,“您有什麼難言之隐呢,女神?難道就是因為我不陪…”
他看了她的表情,就不說話了;眼淚在她眼眶裡轉着,但沒流出來。
“你不陪我。”她說道,“我是很想你,但不至于會做這樣的事啊!”她擡高了點聲音,握住了他的手,“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怎麼是你說出來的呢。”她瞧着他,眼淚終于湧出來了,“我喜歡你!你難道有一天不是我最愛的,我唯一說了‘愛’的這一個嗎?”她将他的手靠在她的臉上,緊緊地抱着它。“我喜歡你。”她抽泣道,“誠然,我希望每一個人都高興,滿足,過上幸福的生活,但他們有他們的生活——你的生活,我想要它是屬于我的。我想把你綁在身邊,讓你和我永遠在一起。這一定是我的過錯了,我最大的過錯——就是愛你。”
她直起身,靠近他,跪在他的懷裡,攬着他的肩膀。“過錯,”女神喃喃地說,看着他的臉,“但要終止它實在是太難了。原諒我的胡言亂語,親愛的——我實在——累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為着這紊亂思維的震顫從脊背上湧起,以至于她雖然筋疲力盡,仍然湊過嘴唇,用兩片唇瓣熱情而緊密地摩挲,親吻黑龍的嘴唇。“我愛你。”她哀戚不已地對他說,“我想讓你對我笑,讓你在我懷裡睡着。從我第一天見你時,我一定就這麼想了,而從沒發生過什麼事讓我改換心意:結果,我隻是越來越愛你,乃至到了如今覆水難收的地步。我該怎麼請求你的原諒,請求所有——已經出生,要出生,不能出生孩子的原諒?”
她将頭靠在他的額頭上;“您不用請求我的原諒。”他喃喃道,“您别請求任何人的原諒,請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女神,您才不痛苦了?”
他吻她的手指,吻了許多次,隻感到她靠着他,和他挨在一起,輕聲說,她愛他,說了許多次。
“我愛你。”女神說,“你也愛我吧。”
這看起來是她唯一的請求;他也這麼做了。血湧起帶來月亮的欲望,海潮聽見她湧起消退,而這床榻像是海底的流沙。當她消失時,月亮終于哭了起來;她靠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為了她自己的欲望,受的傷痛,為了她知道的無盡的痛苦。“我不想待在這裡了。”她對他說。“讓我們出去,去别的地方。”
“去哪裡?”他回答;他的聲音已經有睡意了。“去山頂。你來的,你住過的那個地方,有很多石頭…”她抱着他的手臂,“那個你和你的孩子生活過的地方。”
他的聲音停了一會;她隻聽見他的呼吸。
過了一會,他笑起來。“今天?”他問。“今天。”她顯然在異想天開,而他也隻好承認他要食言了:“我答應您什麼都做,但今天不可能了。那地方太遠,而我的鱗還沒有長出來——而且今天不要。天氣很壞,哪都去不了。但有一天——”
她吻了他,将他打斷了。
“不是明天,不是有一天——不是任何時候。”她朦胧,虛幻地說,“過去,回不去了,未來,也是模糊。我和你隻有今天,隻有今天了,親愛的。”“女神。”他很擔憂地看着她,但她隻是無比美麗和夢幻地對他微笑;那微笑,人在死亡中也無法忘記。
“但别擔心。”入睡前,她對他說道,“你哪都去不了,我是不會放開你的。你遇見我,永永遠遠,在你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