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回話,而是順着目光的直感,到大廳中人不能越過或忽視的一處白色上——那像一個純白的點,比其餘所有人的衣服都純潔;他的頭發也有那樣銀白色的通透感,乃至他看上去并不像活物,而是藏在河道下面的雕塑,琥珀中的人像;她現在也見到了這個人,不再說話了。這人和她的父親坐在一起;他比她的父親稍矮一下,但他同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畏懼,而他回複的時候,也沒有挑釁。
血龍王給他倒了一杯酒;他們碰了杯,彼此微笑,藍色的眼睛對着那雙琥珀色的。“我說了這是場相當盛大的宴會。大概是這石頭城建立來最大的一場;從前沒有,今後也沒有了。”
“我會想念你的。”他則回複道,抿着酒杯,睫毛顫動,眼珠卻被微笑掩蓋,看不見了。“我知道你來了,就趕快趕過來了,可惜還是匆忙了點,好朋友...”
他們說話,其餘人就不動了,但即使他們不說了,他們的聲音還是越發模糊。這兩個男人像耳鬓厮磨一樣輕輕靠着,說着不為人知,隐秘的話,隻令彼此露出笑容。血龍王哈哈大笑,他自己則露出平靜的微笑。聲音變低,最後消失,這時他們坐會原先的樣子,目光寒冷熠熠地看向前方;而他就這樣看見了他。
這男人看見了他,對他微笑;他竟然是個長得有點兒像女人的男人。頭發是白的,衣服是白的,眼珠卻像流動的蜜糖一樣金華璨璨。“啊。”他笑意盈盈地歎氣道,“你就是這個孩子——我可終于見到你了。”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他解釋道,仿佛他真的是個過路的客人。孩子因為他的目光而感到恐懼;這女孩看他顫抖,人群注視他面色慘白,仿佛被這男人揪住了手臂,握住了身體,而這時一雙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才沒後退,而隻是倒在了他懷裡——他父親來了。
“大人。”孩子見到父親對這男人行了個禮;他轉頭,見到他的黑發已經紮好了,不見絲毫散亂,而臉上也是幹淨,無表情的。“我來晚了。我以為您三天之後才會到。”
他仍然笑着,拍了拍手;一下,兩下,而之後整個餐廳的人都鼓起掌。這孩子的母親,龍王的扈從,衆人都友善,溫柔,帶着服從的意願看着他父親擡起頭來,而這男人說:“您太見外了,朋友。這可是你的宮殿。”
“我才是貿然來訪的那一個。”諾德的白龍王解釋;他幾乎就是他名字所說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