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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母與子(The Goddess and the Dragon) > 第22章 ask the river-2

第22章 ask the riv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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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三個晚上他們就要離開,就像大概一個月前他們匆匆前來,全都是沒頭沒尾,以紀律著著稱的軍旅生涯中作為休止符,句号的特殊經曆。“所以,這之後...”士兵間時常讨論這個問題:我們之後要去幹點什麼,因為顯然戰争結束了。就這個士兵看來——現在不叫他拿劍士兵罷,因為他的劍在剛剛人流擁擠時,在一個分身的當口就随着那男人消失了。他沒法知道他去了那,就好像獵人難以知道那類悄無聲息的獵物去了哪一樣——就他看來,他們的軍隊歲月即将結束,非但不是到了這一天才明了,而是他們準備來的這一天就很清晰了。那是個多雲的涼爽天氣,他記得,他們正從一座積雨雲盤旋的高山上下降,将那山上年代久遠的石塊,劍拔弩張的會議桌都抛諸腦後,除了時不時從陰雨朦胧的平原上看去,能見到方才打開的那道石門,人或許真的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世間又和片刻之間有什麼不同了;雖然氛圍的差異又是顯著的,當他注意到他身邊的這個男人正伸手從自己臉上抹去眼淚,一言不發,又顯然因為這山上的景象,遙遠的天門中斷的奇景而頗受沖擊時,他便問了他這個問題:我們今後要去幹什麼?

“将軍。”他說——往常,按照這男人自己的要求,他從來不這麼叫他,即便這是個名文書寫的職位證明,但這個時候,他這麼叫他,而他别過頭來看他,眼中還帶着苦痛而寒冷的仇怨時,他絲毫也沒顧上自己的感受;士兵什麼感覺也沒有,用了這個稱呼,來喚醒他對這個軍團的這個責任,“戰争結束後我們怎樣選擇?”——“我不知道。”他即刻回答。“我會聽白龍王的命令。各人有個人的去處自由。”“但我們是跟着你投靠白王的。”他繼續;他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即使帶着幾滴眼淚,也不給人柔和的感受,冷冰冰地用眼睛瞧着他,越認真對待,越讓人不自在。“你們是自由的。”他隻是說,再沒更多了。——“他将我們抛棄了。”這件事後,有人打趣,挖苦道,往往兩者皆是。這也沒說錯:軍團——他們有個很大的軍團,這意思也是,他,這個士兵本人,位同副手,管理了相當大數目的一批人。他管着這個男人的劍,也是他的副将。“好啦。”于是他就決定了,既然這些在泥地裡打滾時和不要命一樣,内心脆得同蛋殼般的男人還想抱在一起,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就還照大流的心意,做點什麼事,将他們拴在一起。龍王們要來這片土地的中心地觐見一個女神——此類東西他們之前從來沒聽過——他也就帶着他們來了。

他——他們的主将,在他們跟随着大部隊,十幾年不見地,唱着歌,彼此不揮舞刀子,爪子,一路沿着山脈河流來到中央前,就已經不負衆望地——将他們給抛棄了。“我不會去。”他問他時,他回答。再也不會了。“那您要去哪呢?”這倒沒說了。反正,他就和其餘人說,他決定不來見這個‘女神’,不參加‘宴會’,至于他是不是,如人所猜的那樣,‘到山裡變成棵樹’,‘變成石頭掉水裡’,他就隻能笑笑了;士兵在想什麼呢?當他騎着領隊才能騎着的馬,帶着那柄對他來說大得令人捧腹的劍,穿過山谷前那座駭人的巨門,見到腳下的石頭跌落進窄路旁的深谷裡,聽下邊傳來不知是風聲,水聲,還是石子墜個沒完沒了的聲音時,他倒是對自己苦笑道:應該像龍王一樣,變成龍過去;他們的翅膀從他們頭上掠過,很快就讓他們快樂的歌聲變得一片死寂,一并想起,雖然這地方過去,窄窄路橋被山門阻隔,人在周圍形同蛆蟲渺小,還像從前一樣,沒有翅膀,隻能被走獸追趕,吃地上的樹根,像嘲笑他們明知時光不能逆轉還要沉迷幻夢的心思——這地方正是這一類不願意加入戰事的男人發現的。結果,他們是笑柄,它卻不是——現在卻和全天下所有的地方一樣,可以翼行而至了。他們是笑柄。士兵正在想這件轶事,當他們不可避免地從龍王龐大的身體意識到他們作為一個集體失去了什麼,需要什麼庇護時,他就想到了過去他第一次聽聞這件事的樣子:他将這些被和野獸一樣五花大綁出來的男人将給他的主将聽,聽者久久沉默了,現在想來,難道是聞他思己?總之,他不肯靠近這地方,而剩下的士兵就長籲短歎:我們需要他。

“我們需要一個龍王。”龍王們已經走了,他們也就痛快地,大聲感慨,說這些不是心情異常暢快和惆怅,兩者并行,不會從心裡出來的話。士兵擡頭,看見晨霧中塔身已經遙遠地露出來,如此龐大又怪誕,卻又讓人不得不承認,這大約是天國,即使曾經受它誘惑,徘徊在門外的男人,都是愚蠢的。“來吧!”他強笑着,高聲招呼其餘的衆人,向着晨霧沉沒,像将往昔的戰亂歲月,昨日的清晨,都留在身後....是的。他自言自語道...門開了。一個嶄新的時代到來了,但要進入天國,他們需要一個龐然大物保駕護航才行。那一天,他将這地方,一個神秘的世外之國,内部傳來甯谧的和諧樂音,而人靠近,就無法釋放内心的野獸;他将這麼一個存在告訴他,他那雙常年被戰火灼燒的綠眼睛,不也閃耀着黯淡而渴望的光?結果,門打開了,他倒是不來了...

“我要去做農民,在北邊的平原上找一塊地,每天除了幹,就是睡和吃。”

一個男人說;“很好。我贊成你。”士兵說,“也加我一個。”他是來捧場的,結果卻被喝倒彩;噓聲一片。“拉倒吧你!”回吼如此,“你肯定去都城當官,去學校裡當教書的騙人,再不濟也是管錢的。你就擅長這個。”“我是真心向往自然生活。”士兵笑個不停。他們是了解他的。“我或許去做礦工了。白龍王在北部開了一座很大的明石礦,前兩天還派他去挖了一次。”另一個人說。“他的确是非常聰明。”其餘人認同道,“想到用他那身體來挖礦。”“您不要笑壞我的肚子。”士兵說,“我上次受了内髒傷,還沒痊愈...”

“你不害臊。”他們都說,“除了他,就是你好得最快。但你又不常上陣,上了一次,還差點被咬死。”“我比較倒黴。”他解釋道,“遇到了血龍王,差點就死了。什麼官員,教書先生,稅務官。不稀罕。不稀罕,諸位。”他強調,“我想活着,做點研究,就好了——我做研究,沒有别的目的,就是為了趣味,像吃飯,睡覺,血龍王的士兵扒對方的褲子,然後...”

笑;笑得東倒西歪的。士兵看着,手撐着下巴。這群孩子啊!他知道的。他們最愛聽這個笑話了,隻要他說這個,他們就高興了,雖然之後他們就要分開,四散天涯,被壓在石頭下作磚的作磚頭,被壓着做活的累死。他能怎樣呢?也隻能過完今夜了——他們現在在這建築裡一間大屋子裡,幾百個人擠在一起:這麼奇怪的一棟房子,他怎麼也建不出來,一會從這裡冒出一個屋子,一會走廊又消失了。人覺得這個角落的房子一點不能落腳,推開門卻又高又大,屋頂高得讓人頭暈。“我能變成龍在這跳舞!”一個小一點的士兵說。他還很年輕,倒确實可以!蠟燭搖晃,這些士兵都對他笑,他就看見那天晚上,門開了,他走進來,在高台前跪下,身上全是雨,手上長着鱗...火也是這樣,晃蕩在他的護甲上...這個保管劍的士兵就想,他到底還是來了,像是沒個選擇一樣,所以,說不定他們不會散呢...隻是他擡起頭來時那樣子...

每個人——每個人。他是說,每一個。哪怕是血龍王,都失去了什麼,在這無數變遷和殘殺中,他也不例外。他猜他失去得特别多,因為他看到世上的每一個角落,都見到那種喪失的痕迹,乃至到了軍隊的後期,他的眼睛已經完全失去了光彩;行軍磨碎了他的肉,隻剩下一具骨頭還在晃悠,一次接着一次被那對翅膀沖得粉碎,又在暮色中複原成原來的外殼,為下次繼續。他擡起頭來時呢?那怎麼能讓任何人覺得不奇怪。他見到一個——很小,很奇怪的人,沒人見過。他倒是像看見所有失去的幽靈一樣!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仍然,這之後,他就變得很奇怪了...

“好。”士兵宣布,“我們在這裡就待最後幾個晚上了。我們興許就聚上這麼一個晚上了,要是他不改變心意的話。将你們的家夥拿出來——我是說,家夥。讓人愉快的那個!不是你褲子裡那醜陋的玩意...你感謝你的主将不在這裡,不然他就瞪你一眼,瞪你兩眼...”

笑。

他拿出自己的琴;他是拉提琴的。其餘人有的吹口琴,有的吹風琴;有的敲酒瓶。

“我們演奏...對,演奏那首。他以前唱給我聽的那首;現在他早就不唱了,我們也快...結束服務了。我們就演奏這首...”

指揮站起來;他不喜歡指揮,就喜歡拉;并且不按照指揮給的指揮拉,因為那樣,他的頭腦輕松。教給他這首歌的男人,士兵倒并不是覺得他的音樂造詣有多麼高明,畢竟誰可以比得上白龍王呢?隻是,他也不可否認,他教給他的曲子裡,他都感受到一種别樣的優美——它很難感受,卻很難忘。他不是一瞬間就覺得那很動聽,而是在經過一座泥炭沼澤時,忽然見到了其中的一具屍體,他就想起來了:那就像握住了一具屍體的手,緊緊不放一樣,以至于骨頭掐緊了,皮膚也不會忘了...

曲子很單調,隻有七八節。

士兵回過頭時,她就在站在那裡,戴着清晨那頂冠冕,穿着白色的袍子。他将琴放下了。

“啊,您...”他說,向她行了個禮。“您是...”“這真好。”她笑起來。之前他從來沒見過,“你們平日裡也這樣演奏嗎?”“噢,不是很頻繁。通常沒有這樣的時間。”士兵解釋道。“這是我們的愛好。我們這個團隊喜歡音樂。”“真好。”她重複道,仍然微笑着,“這首曲子很美。而且很熟悉——别笑話我,孩子。我覺得我在夢中曾聽過...”

“噢,怎麼會!”雖然他的确想要笑——夢。再一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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