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手肘抵在車窗沿上,扶着額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人也太刻意了。
汽車穩穩停入黃色框線裡,孟夏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走吧。”季玄冬再一次全副武裝地站在他身邊。
實在是不想再被圍觀了,孟夏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開口勸說:“要不然,你把那個墨鏡摘了?”
季玄冬忽而沉默了。
良久,他緩緩道:“這一套是我經紀人準備的。其實我之前在國外不會這麼穿的。”
孟夏微微撇開了頭。
“嗯,我信。”
季玄冬:“。”
心情複雜地取下墨鏡,季玄冬好歹現在看上去不像是個馬上要去搶銀行的了。
二人并肩站着坐扶梯,氣氛有些微妙地進了超市。
孟夏問他:“你要買什麼?”
季玄冬:“先去看你要買的吧,我不急。”
孟夏:“哦,那行。”
孟夏直奔生活區,揣着手站在一貨架的杯子前,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花樣太多,不知道該挑哪一個呢。
“怎麼了?”季玄冬問。
孟夏無奈笑說:“選擇恐懼症犯了。”他突然有個想法,“要不你幫我挑一個?”
“我?”季玄冬反問,“合适嗎?”
孟夏:“這有什麼合适不合适的?”他用手大緻給季玄冬圈了個範圍,說,“就這裡面吧,幫我挑一個。”
季玄冬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都是些胖胖的瓷制水杯,上面印着各種各樣的可愛圖案,以小動物居多。
他又轉頭看向孟夏,男生微眯着眼湊近貨架,在看清杯子上的圖案後又立馬睜大了眼睛往後仰頭,然後面對下一個杯子時又重複這個動作。
好像他叔叔家新養的那隻白色小奶貓。每次季玄冬想要喂它的時候,它都會湊近嗅一嗅,确認是吃的後再睜着懵懂水靈的大眼睛蹭蹭他的手,輕輕舔舐着季玄冬手裡的食物。
季玄冬錯開眼,伸手從貨架上拿起一個藍色底色的杯子,上面還趴着一隻萌萌的白色小貓,毛毛畫出了蓬松的效果,看上去十分可愛。
“這個,喜歡嗎?”
“可愛诶!”孟夏從他手裡接過杯子,“那就這個了!”
他把杯子放回去,再按照商品序号找到了用盒子裝起的同款,确認無誤後對季玄冬說:“我買完了,你看看你要買點什麼。”
季玄冬實在不太好意思說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想買,意思性地拿了點東西,和孟夏一起去了自助收銀台。
本來他想一起結了的,結果被孟夏婉拒,隻好作罷。
“今天麻煩你了。”
車在單元樓下停住,孟夏下了車,從車窗外探出一個腦袋對季玄冬道謝。
季玄冬:“不客氣。”
“那我先上去了,拜拜。”
“拜拜。”
目送着孟夏上了樓,在看見某一層的燈亮起後,季玄冬從口袋裡掏出振個不停的手機,忽略那些一長條的語音,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他不耐煩道:“催魂?”
“祖宗!”汪嘉杭聲音着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晚上要幹什麼?!”
季玄冬微微張開了嘴。
好像,确實,差不多,快忘了。
“我現在過去。”
*
一路行至郊外。
自動門檢測到季玄冬的車,緩緩打開。
四周靜悄悄的,唯有不遠處偌大的别墅燈火通明。
這座富麗堂皇的獨棟别墅連同附近一大片蔥郁林子和湖泊,都屬于季玄冬母親的家族——汪家。再具體一點,至少在現在,它還是屬于季玄冬的外公。
上一次來,是在季玄冬外公生日後的第二天。他被人設計下藥,某個聲明狼藉的男網紅已經被扔在他固定房間的床上。等時間一到,狗仔娛記就會破門而入,當場抓奸。
幸好他察覺到被下藥之後馬上跑去洗手間,又剛好碰上了孟夏。
第二天早上,季玄冬開車去了别墅,開門的是一個他記不太清叫什麼的私生子,一見到他先是震驚,随後眼神躲躲閃閃的。
季玄冬冷嗤一聲,邁步要進去,卻被那人攔住。他不耐煩地一擡眸,擡腿就是一腳,把人直接踹飛到客廳。
裡面在吃早飯,一群人被這動靜吓得站起。季玄冬步子平穩,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下走到某個人面前,俯視着他。随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擡手就把面前人的頭按在粥碗裡。
飯廳裡落針可聞,在場人全都看傻了眼。
瓷勺磕碰聲突兀響起。
季玄冬看向上首依舊安坐如山的老人,他表情冷漠,好像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影響到他一絲一毫。
帶着威嚴的蒼老聲音響起:“夠了。”老人微微擡頭,“像什麼樣子。”
季玄冬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對啊,像什麼樣子。”
話雖如此,可他手上的力道還是絲毫未減。被按住的人拼命掙紮,但沒有任何效果,就像被一塊堅硬的鋼鐵牢牢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