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孟夏隔着口罩默默歎息一聲,半蹲下來,把手遞給明顯摔蒙了的小姑娘。
這女孩年紀看着應該不大,穿着條長裙,跌成這樣手裡還緊緊抓着寫着偶像名字的手幅。
見有人伸手,她十分尴尬地低頭抓着對方的手臂,借着人的力站起來。
“謝謝你!”
“沒事。”
還在整理東西的女孩怔愣着擡起頭。
這聲音——
非常非常有辨識度的透亮音色,是即使刻意壓了些嗓子也能聽出來的穿透力。而且,還有些耳熟。
她猛地放下手幅,轉頭卻隻匆匆看見一個戴着口罩和眼鏡的臉。
女孩目光緊跟那人離開的背影。男生比她高了一個頭還要多一些,穿着淺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襯衫外套。身材勻稱,尤其是腿,筆直修長,走路的姿勢十分利落。
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可能帥哥總是相似的吧。女孩也沒多想。
剛剛居然沒多說幾句話!她後悔地唾棄自己,覺得今天真是倒黴,又沒要到偶像的簽名,也沒和帥哥多聊兩句,真是白來一趟!
于是悲憤地抱着手機,開始瘋狂地向姐妹輸出。
女生的傷心隻有她自己知曉,那廂的孟夏出了機場,擡了擡眼鏡找到熟悉的車子。
“怎麼這麼慢?”許知韻看向剛剛上車坐在副駕駛的孟夏,天氣漸熱,這點距離的步行就已經讓他的臉上泛起紅暈。
“被粉絲堵了。”孟夏系好安全帶,從擋風玻璃處拿過小小的塑料扇子給自己扇風。方才人實在太多,摩肩接踵的,擠得他背上都出了些汗。
“沒事吧?”許知韻皺起眉頭。
“不是我的粉絲。”孟夏笑着搖頭,“好像叫,曲州維?”
許知韻了然:“噢,是他呀。”
孟夏:“是誰?”
許知韻解釋:“和你們同期出道的DCD,記得吧?曲州維是他們團的隊長,去年DCD出專爆火,他又上了檔話題度很高的綜藝,這一年徹底翻紅了。”
孟夏扇着風:“這樣。”
“也沒幾年了。”許知韻發動車子,“DCD出道整體年紀就不小了,曲州維作為隊長更是。再不轉型,遲早被拍死在沙灘上。”
孟夏嗯了一聲。
“别說。”許知韻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他公司最近也是有意思,在給他營銷,炒什麼‘四顔一’的人設。”
“我的天呐,他經濟人買通稿的時候是蒙着眼睛買的嗎,還是他們公司壓根就沒有一塊幹淨的鏡子?”
許知韻說完瞥了孟夏一眼,他還在拿扇子扇風降低身上的熱度,但眼睛卻一直往前看,也不眨一下,明顯在發呆。他臉頰的顔色已經變淡,但還是留着些淡粉色,和金絲邊的眼鏡框與白色襯衫外套一映襯,浮現出令人臉紅心跳的欲色。
不愧是當年被粉絲稱為“純欲之神”的人。
許知韻收回目光,陰陽怪氣地繼續吐槽,“連他自己的隊友都比不過,還什麼‘四顔一’。”
“真是山中無老虎,狸貓也能稱大王!”
孟夏沒忍住笑了出聲,随後覺得自己有些缺德,又趕忙把笑意收了回去。
見他笑了,許知韻松了口氣,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公司讓我再向你确認一次,确定了,要參加這一次的回歸嗎?”
提到這件事她不免又有些絮絮叨叨:“我知道你恢複得不錯,藥也停了。但是上舞台和正常生活,終歸還是不一樣的。”
孟夏沒吱聲。他把扇子搭在大腿上,手指摳開扇面上的貼紙,又再把它粘回去。
許知韻深深歎息一聲:“要不還是再休息一段時間?”
孟夏依舊沒說話。
因為種種原因,他已經一年沒有參與任何團隊活動。
組合自從去年的迷你專輯撲街之後,這一年也一直是無通告狀态。團約還剩兩年,公司自然不可能放着賺錢的機會不要。
況且這次回歸也策劃了很久,孟夏沒有什麼理由不去參與。
車内一時陷入寂靜。
過了許久,孟夏才笑着對許知韻說:“不參加的話,我不是白健身了?”
紅燈亮起,車子慢慢停在白線前。
許知韻神色複雜。這一年裡,她無數次在深夜叩問拷打自己,不該忙着工作而忽視孟夏的情緒、不該隻顧公關而遺忘對孟夏的安撫,或許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就不要簽下他,讓孟夏進了娛樂圈這樣一個是非之地。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于是她隻能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們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孟夏笑着應了。
許知韻:“明天上午要我來接你去公司嗎?”
綠燈又亮起,道路兩旁的樹木和路燈一點一點被抛在後面。
孟夏搖頭:“不了,我自己去快一些,省得你麻煩。”
許知韻:“那你注意安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