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高鐵站。
“嗯,知道了許姐。”
“好,ok,拜拜。”
孟夏挂斷電話,摳着雙肩包的帶子低頭切到打車軟件,司機已經接單,十分鐘後到達。
時間應該夠。
把白色襯衫外套松了的下擺又重新系好,調整了一下口罩,他直奔高鐵站内的K記。取走提前在手機上下好的單,孟夏趕在車子到來前進了網約車站點。
墓園離高鐵站很遠。
孟夏坐在後座,看着如同馬賽克般一茬一茬飛過去的樹木,遠行的疲憊湧上,不自覺睡了過去。
司機到達後将他叫醒,孟夏下車謝過後,歎息一聲,轉身走進墓園。
“好久不見。”孟夏掀開口罩,把在花店買的白菊花束輕輕放在墓碑前,溫柔地看着那方墓碑。
黑白底的照片上,年輕漂亮的女孩披散着長發,圓圓的眼睛裡盈滿笑意。
照片的下面,刻着“秦弋之墓”。
“給你帶的東西。”孟夏把包裝袋從背包裡拿出來,又從紙質的包裝袋裡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打開,是兩個圓圓的蛋撻,黃色的撻心上落着幾個黑色的焦糖點,蛋奶的香氣逐漸擴散開來。
女孩曾經對他說過的話猶在耳畔。
那時他們兩個都還在上學,秦弋常在星期四騎車前往五公裡外的K記,點上一盒蛋撻,拿回來兩個人分着吃。
“以後我死了也别燒紙了,你給我帶盒蛋撻就行!然後你就坐我跟前吃完,這樣還能不浪費。”
隻是他們都沒想到,那時的玩笑會成真得這樣快。
把附帶的餐巾紙墊在墓碑下的台階上,孟夏頗有些孤獨地坐下,拿出還是溫熱的甜品。
今天淩晨下了小雨,又是陰天,墓園上浮着一層水汽,冷冷清清的,倒是特别符合這個地方的氛圍。
孟夏吃着吃着坐在台子上往下看,就隻有幾個台階下的位置站了兩個個子挺高的男人,其中一個更高些的男人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整個人就露出了個手腕子。
“那人藏得怪嚴實,不熱嗎?”就像他和秦弋曾經聊天吐槽的時候,隻不過現在的墓碑不會再回應一個字。
男人把手上抱着的一捧鮮豔玫瑰放下,半跪着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是戴着口罩,孟夏聽不清也看不見。
索性不再去管,孟夏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邊上的墓碑聊天。
“體重到正常範圍了。”
“周邊買了,灰也擦了。”
“你追的番第三季爛尾了。”
三口把一個蛋撻吃完,孟夏把裝着酥皮屑的盒子收起來,停頓片刻,似乎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出口。
良久,“我們團馬上要回歸了。”
天空開始飄起雨絲,細細碎碎的。
孟夏摘下被水汽蒙了的眼鏡,用衣角把上面的水珠擦幹淨,再戴上,視線清晰不少。
“姐,你說,我還應不應該再繼續下去?”
照片上的女孩依舊隻是笑着,不會回答。
“算了。”孟夏站起來,撫平皺起的褲子,“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
把帶來的東西收拾幹淨,他最後對着墓碑揮揮手:“下次再來看你。”
——
“剛剛那人是誰?”季玄冬隔着口罩的聲音悶悶的,視線跟随着孟夏逐漸走遠的背影。
汪嘉杭抱着胸站在邊上,邊啧邊說:“有點眼熟。”
“你對長得好看的人都眼熟。”季玄冬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嘲諷。他又把視線轉回面前的墓碑,腦海裡卻不斷浮現方才那張看過就很難忘記的臉。
挺厲害的。他想,三口吃完一個蛋撻,也不嫌膩。
“Bye, Alice.”季玄冬對着墓碑上的照片,五指合攏又張開,“在下面多泡幾個帥哥玩兒吧,我有空再來看你。”
“走吧。”他轉身離開,“回S市。”
*
S市,機場。
沒有合适的高鐵票,孟夏隻能坐飛機回S市。
幸好自己已經糊了。他想,至少坐個飛機還算清靜。
但可惜,同機有人不糊。
出機場的路被前來接機的粉絲堵得水洩不通,孟夏隻得貼着角落走。透過眼鏡看到那群女孩們拿着的燈牌手幅上寫着同一個名字——曲州維。
這名字有些耳熟啊。
孟夏想不起來。藥物或多或少影響了他的記憶力,更何況娛樂圈幾乎每天都在更新換代,不認識也正常。
他邊這麼想着,邊拿出手機給接他的人發消息。
偏在此時,一旁擁擠的人群裡,一個個子小小的女孩拿着手幅被别人擠出來,後退的時候又踩住了自己的鞋帶,随後整個人就這麼直愣愣地摔倒在孟夏的面前。他但凡再走快一步,就要直接踩在女孩的頭上了。
孟夏:“……”
他下意識朝邊上看去,曲州維和他的粉絲已經走遠,這點小小的插曲根本阻礙不了忙碌的藝人和粉絲們追逐偶像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