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觀明将藥物全部打包,大部分帶在身上,剩下的交給巧雲。
“蘇姑娘怎麼來了?是桃姑娘餓了嗎?飯菜可還夠?”
巧雲不動聲色地将銀子塞到他們手中,“大家辛苦了,桃姑娘讓我告訴各位,這幾日吃食還算不錯,隻是路上常常會餓。”
“這兩日還請大家多囤些幹糧,像蠻頭、面餅之類的食物。現在可有?”
“有,自然是有的!”巧雲拿着包袱,給昨晚被她拖出來喂了毒藥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心領神會,想起昨晚的事。
“就快到目的地了,桃姑娘要是跟三當家,可别忘了我們。”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苟富貴,勿相忘!”
巧雲故作鎮定,實則暗自歎氣:“副首領和桃姑娘起了矛盾,大首領又盯着,天天催他把桃姑娘交出去。”
“隻怕副首領扛不住壓力,要是把桃姑娘交給對方,姑娘不死也得脫層皮,隻怕三當家也瞧不上她。”
“可憐的姑娘還蒙在鼓裡,沾沾自喜呢,其實我都聽到副首領的囑咐了。姑娘免不了牢獄之災。”
夥夫趕忙道:“蘇姑娘是怕到時候桃姑娘吃不好吧?放心,無論如何,夥食是不會虧待她的。”
“夥計們,這幾天桃姑娘給我們的銀子,也足夠換幾天死前的好飯菜了。”
“别說萬一峰回路轉,三當家憐香惜玉,我們又沒做落井下石的事,桃姑娘肯定會給更多銀子,大家橫豎都不虧。”
還有一個被下藥的也勸道:“劫來的東西那麼多,上頭的人也不會關注數目,隻要出入不是特别大。”
“我們隻是從中取出一部分,就可以換來銀子,風險真的很小。”
“真出事了,就說是桃姑娘要求的,不敢違抗命令便是。”
見大家都答應了,巧雲這才離開,心中默默祈禱女郎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
夜幕降臨,涼意漸起,山風拂過囚車,風中裹挾着一股血腥味。
李緘遊靠在囚車内,昏迷不醒。藥草的苦澀氣味從遠處悠悠傳來。
他緩緩睜開雙眼,與戴着面紗的祝觀明四目相對。祝觀明輕聲,“今夜是最後一夜了。”
她的聲音略帶沙啞,仿若被夜風吹得低沉。
祝觀明将飯菜從飯盒中端出,李緘遊原以為她放下飯菜便會離開,或者在一旁看着自己吃完。
未曾想,她取下簪子,手法娴熟地撬開囚車的鍊子,徑直走進來坐下。李緘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祝觀明見狀,微微一笑。
“不歡迎我一起吃嗎?”李緘遊連忙搖頭,不是不歡迎。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傷口上,傷口已經開始結痂,看起來沒有之前嚴重。
祝觀明自顧自地歎了口氣:“明天就要到了。”李緘遊看着她,心中不禁想到。
她的年紀看着正值豆蔻年華,這個年紀的姑娘正是活潑開朗的時候。
她比同齡人沉敏,也沒見她擔心此事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影響。
如此不将事情放在心上的,起碼過去的記憶中他不曾見過。李緘遊欣賞她的這份泰然自若。
這兩日,李緘遊發現自己對從前的記憶開始有些模糊,事情還記得,卻仿佛隔着一層薄霧,更多的細節怎麼也想不起來。
之前還以為是自己腦子不清醒,畢竟傷勢嚴重,基本天天都在睡覺,吃得少,連解手都不怎麼需要。
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裡,或者恢複自由,找到遏制記憶繼續消退的方法。他猜測祝觀明也是來告别的。
他覺得祝觀明各方面都很出色,女子一般在豆蔻年華議親,她或許比自己小三歲左右。
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卷入了這般惡劣的事件中,不僅能找到生存下去的方法,還能接濟他人。
他不禁感歎:“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
祝觀明桃花眼含着笑意看向他,“這話?你是為了感謝連日的照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