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我有事嗎?”疾風見她低頭不語,主動問。
邬玺梅摳着手道:“我看到這些花,猜測你應該就在附近。可是沒想到你……”
二人間略顯尴尬,邬玺梅躊躇片刻走過去,“其實,你想來可以随時來,不必像個影子似的。”
頓了頓,“我去做飯,你若是想的話,可以留下來一起吃。”
疾風聞言,一雙眸子微微發亮,一向面癱的臉上,鮮少的露出一絲生氣。
面對她主動邀請,他拒絕不了,但又顯得躊躇,憋得臉脹紅,然後低下頭徑直出屋,在經過邬玺梅時,吐出一句,“我去生火。”
邬玺梅失笑,但想到自己是為了套他的話才對他主動,心裡又不免愧疚。
這也是為了他好。
自我安慰一句,她才跟着去了廚房。
二人在廚房裡一個生火洗菜,一個蒸煮炒菜,倒真像是普通人家,夫婦之間的日常生活。
疾風做完這些零碎的活兒,就在旁邊看着她,嘴角不時揚起,好像腦子裡正尋思着什麼讓他開心的事。
待做好飯後,二人同桌吃飯。
邬玺梅留意到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再看見他右手手臂上的那條長口子,就知道他一直穿着這身,就沒換過,也沒補過。
她尋思,他這應該是沒了行會給的任務,也沒什麼機會掙到錢,所以凡事能将就就将就了。
她抿抿嘴,“你這衣服,都破成這樣了,也不知道補啊?”
疾風沒說話,隻紅了臉。
“一會兒吃了飯,我幫你補吧,我的針線活兒可好了。”
吃過飯後,邬玺梅找來針線給他補衣服。他這衣服上好幾道劃破的口子,胸前和袖子上的最長,她打算先給這兩處補好。
她一手拿針一手捏線,待引好線,就湊到疾風身前,揪起他胸前的衣裳開始縫補。
邬玺梅專注于縫補,而疾風這時垂眼看着距他不過咫尺的她,感覺她呼吸間的氣息不斷拍打在他本就躁動的胸膛上。他腦海裡竟不禁想起她和羅域在一起時的那些事兒,身體裡不知為什麼越發燥熱,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他屏住呼吸,手指緊摳着自己的大腿,最後終還是沒忍住狠狠吞咽。
隻這一聲,邬玺梅聽見了。她擡眼望去,正見到他不斷翻滾的喉結,臉紅得像被燙了一樣,直紅到脖子根兒。再往上看就撞上他炙熱的目光,那雙眸子閃着光,熱烈而有期待。
邬玺梅忙直起身,縮回雙手,避開他的目光道:“這麼縫不太方便,要不你把衣服脫下來吧,等補好了你再穿。”
疾風長長呼 出口氣,悶了一聲,“哦。”
他站起來,将上衣解開,脫下後略顯難為情的把衣服遞過去。邬玺梅擡頭一看,臉頓時脹紅,“呃……”
他竟然沒穿裡衣,就這麼赤了上身,直挺挺站在她眼前。
之前她也見過他光着上身的樣子,可那時他總是受着重傷,身上三分之二都包着紗布,就算将紗布拆下,也盡是可怖的傷口,哪像現在這般,赤條條的,身上結實完美的曲線一覽無餘。
邬玺梅接過衣服,讪讪的道:“這,這天氣也……也沒有暖到,就隻需穿一件衣服吧?”
疾風低頭看了眼,“習慣了。”
邬玺梅點點頭,看了眼凳子,“你坐吧。我去給,給你補。”
她轉身去到裡屋,坐在床沿上縫補,偶爾擡起眼睛又見疾風從遠處投來的目光,那目光從方才起,就是那樣的炙熱。她不好說什麼隻得把身子往一側扭了扭,不與他正對面。但這并不影響疾風看他的視線。
為了化解尴尬,邬玺梅邊縫 邊道:“這天氣還未暖,你還是該多穿點兒的。”
“正好前陣子,我扯了白布,本來是想給自己做衣裳的,不過,我可以先給你做一身。”
聽她要給自己做衣服,疾風心潮起伏,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暖。雖然隻是一句話,卻讓他感受到關心。
房間裡有片刻沉默,邬玺梅手持針線,目光在衣服的破口處徘徊,然後彎起嘴角,“對了,我一直很好奇,你當年是怎麼當上殺手的?”
聞言,疾風原本閃動的目光,忽然間暗了暗。
邬玺梅半天等不來他的回應,又道:“就像我姐姐,當年我們邬家堡戰亂,我們姐妹倆和家人走散了。我呢就被同村的人救了,帶到鄰江,但是我姐姐就不幸被封天會的人抱走,從此成了殺手。”
“你呢,你又是怎麼當上殺手的?也是被他們帶入行會的嗎?”
疾風垂着眼睛,半晌搖了搖頭。
邬玺梅見 狀,“你是不記得了,還是不能對我說?”
疾風咬了咬牙,撐着膝蓋的手緩緩握拳。
邬玺梅察言觀色,怕他懷疑,便笑了笑,“我隻是對你有所好奇,想知道些你過去的事。你若不想說,就不必說。”
說着,她咬斷線,然後收拾好針線,起身将衣服遞還給他。“縫好了,你看看,是不是看不出針腳。”
疾風拿過衣裳,翻了一圈兒竟沒看出之前是哪裡破的。見他驚訝的樣子,邬玺梅笑了,“快穿上吧。”
疾風穿上衣服,摸着袖子上原本破裂的地方,感覺這個地方格外舒服。
* * *
左宅内,左宗寶一手一個抱着倆孩子去找邬玺玥,到院門時,還有些猶豫,不知這次進去該找什麼話跟他這個性情大變的娘子說。正自躊躇,就見邬玺玥穿着身男裝從房裡出來。隻看她這兩步走,左宗寶樂了,心說:我娘子終于變回來了。
他興高采烈的進了院子,“娘子。”
邬玺玥許久沒見他,再見這呆子心情不錯,臉上彎出一道弧度。當看到他懷抱嬰孩兒,便湊過去瞧。
她是不喜歡孩子的,尤其聽見小孩兒沒完沒了的哭,還覺得煩,但這是妹妹的孩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屈手指在孩子下巴上撓癢,撅着嘴,“嘬嘬嘬……”
左宗寶失笑,“娘子,這是小孩兒,不是貓狗。”
邬玺玥:……
逗孩子終不是自己的擅長。
“反正都不會說話,說什麼都一樣。”
“那怎麼能一樣呢?”左宗寶将其中一個交給邬玺玥,“來,娘子,你抱着這個。”
啊?
邬玺玥慌手慌腳的接過孩子,雙手掐住孩子腋下,像抱個炸彈一樣的拘束。
左宗寶一臉疑惑的看着她,“娘子,你之前還抱得好好的,怎麼出了月子倒不會抱孩子了?你看我,孩子的頭要枕着手肘,手臂護住孩子的背,手托屁股。像這樣兒……”
左宗寶邊說邊教她抱孩子。
邬玺玥别扭的擺弄着懷裡的孩子,那孩子就朝她笑,笑得很甜很燦爛。當見到這笑容時,邬玺玥心軟了。
不愧是妹妹的孩子,就是比别的孩子可愛。
她伸手在孩子的臉蛋兒上摸了摸,“诶?這是哥兒,還是姐兒?”
左宗寶歎口氣,“你這當娘的,怎麼連孩子都不認得,你抱的是姐兒。”
邬玺玥不以為然,繼續逗着手裡的孩子,“這麼大的孩子嘛,都長得差不多,分不出來很正常。”
“那可不一樣,這哥嘛看着有幾分像你,但姐兒,我看着不太像。”左宗寶嘟嘟囔囔道。
邬玺玥心裡咯噔一下,不會看出像羅域吧。她仔細瞧看這倆小孩兒,仍舊是一模一樣的臉啊。這哪兒就看出長得像誰了?
左宗寶偷摸瞄了她幾眼,見她眼神不對,便茬了話道:“對了,祖母托人給孩子取了幾個名字讓我挑,我想着還是讓娘子你挑吧。”
左宗寶正要拿列出的名單,邬玺玥直接打斷道:“名字我來取吧,回頭想好了就告訴你。”
左宗寶點了點頭,略顯遲疑道:“也好,娘子見多識廣,肯定能取個好名字。”
正說話,邬玺玥感覺小孩子屁股上熱乎乎的,伴随而來就是一股臭味兒。“怎麼這麼臭啊?”
左宗寶聳了聳鼻子,“哎呀,孩子拉了。”
他忙朝外喊,“奶娘!奶娘!孩子拉了!”
不大的功夫,兩個奶媽從外跑入,抱着孩子去換尿布去了。
院子裡就剩下夫妻二人時,左宗寶挽住邬玺玥的胳膊,抱怨道:“娘子,你可算是變回來了。自從你快臨盆那兩個月,一直到坐月子這段時日,整個人都不像你。我每次來看你,都不知該和你說些什麼。祖母說,女人生了孩子就與之前大不一樣了。我可别提多擔心了,就怕以後你真就變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