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陰影似乎察覺到了影子移動速度加快,一股黑氣就像模仿蝸牛觸角似的從陰影處冒出頭在頂端生出了一個眼睛,與邊跑邊回頭觀察的曲瑾懷三目相對。
這尴尬的對視它卡頓了一下,接着大量濃厚的黑霧如同驚悚片的jump scare般從那處陰影翻湧而出,鋪天蓋地朝着開溜三人組壓了過來。
剛剛還毫無緊張感的長廊中,終于增添了一些面對BOSS追逐戰的壓迫感。
曲瑾懷一邊回頭确認黑霧的速度一邊怒罵這走廊長得有些出乎意料,他本就是靈魂狀态,在空中飄着也不耗費什麼體力,但後面跟着的兩個人可就倒了大黴。
原本白苒身體素質不錯,甚至能跟公司那群特派戰鬥員比劃兩下,但現在她短手短腳跑得還不如程子賢快。而程子賢身體很差,再加上公司也不組織運動,所以跑那麼兩步他就開始大口喘氣,一看就堅持不了多久。
見此情景曲瑾懷在空中施了一道術法,兩根透明的絲線從他手中伸出,分别纏繞在白苒和程子賢身上。
白苒頓時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曲師傅,你有這本事你早說,藏着掖着有點太不把我們當朋友了!”
要不是現在這麼緊急,我也不想用。
消耗着為數不多的靈力,曲瑾懷咬牙切齒地開始在走廊放風筝,而兩個風筝,老實的那個趁機在空中躺平喘着粗氣,不老實的那個扭過頭去面對黑霧開始當作距離人工播報機。
然而這有趣又和諧的一幕并未持續多久,白苒飄着飄着心中就生出了一絲不對。
她不理解她為什麼要跑。
曲瑾懷都說她對于那些東西來說是太陽……沒見着哪家的太陽要躲着其他東西,她根本沒有必要去怕那些陰影,怕也得是那東西怕。
既然那些東西怕她,知道靠近她就會被淨化為什麼還要追着他們仨跑?
又不是因光亮暈頭轉向紮到燭火裡去的飛蛾。
這團黑霧的目标不可能是她,也不可能是曲瑾懷,那還能是誰呢?她轉頭看向了因脫力半天沒有動靜,現在正平躺在空中裝死的程子賢。
一絲若有若無的黑霧,正纏在他手腕上。
白苒沒有在小程身上感受到惡意,就直接相信他所說的:306襲擊他們兩個是因為他們兩個是306住戶沒見過的陌生人。
但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天真的,有沒有可能是小程會錯了意,那些306的住戶對他并不是保護而是一種依存?
想到程子賢說的“能聞到燒紙味”,今晚在餐廳所說“我媽進了鄰居家後發現他們沒有燒紙”這件事……白苒覺得,襲擊程子賢就是306住戶的目的,他們的執念針對的不是小程,而是這個大号的程子賢。
他們很有可能想讓兩個程子賢合為一體,然後再徹底吞掉。
再這樣下去黑霧會直接追入小程的意識空間,必須切斷這些黑霧的追擊通道。
意識到這一點白苒開始在空中手刨腳蹬,扯斷了纏在腰上的絲線,從曲瑾懷法術的束縛中跳下去。
“白苒!你幹什麼!”
曲瑾懷感覺手上的重量不對趕忙回頭,白苒這“脫逃”驚得他音都走了調。
而這個做出驚人之舉的家夥接下來更是讓他魂都吓出來……魂都吓散了!
隻見白苒低着頭,像是參加短跑接力一般握着擀面杖,面對來勢洶洶的黑色陰影開始沖刺。盡管惡鬼們沒有理智也失去了恐懼,但面對會直接淨化它們的“太陽”時,也會退避三舍。
而白苒這一舉動恰好激起了它們求生的本能。
盡管黑霧在翻滾着給自己踩踩刹車,但白苒可不會因為它的退縮而放它一馬。在距離黑霧僅三步之遙,她高高舉起手握擀面杖的手臂猛地躍起,如同擲标槍一般,将擀面杖狠狠地朝着黑霧丢了過去。
“相信我,我心裡有數!”
你有個屁數!昨晚我不是給你鑒定了它就是個地攤貨嗎!
曲瑾懷氣得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他将程子賢松開示意他先跑,急急忙忙地奔着白苒飄過去……但已經太遲了。
就像白苒說的,她對自己的擀面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存在真的很有數。
那擲出的擀面杖在空中直接化作一柄長槍,随着她的動作狠狠地紮進白色長廊的地面上。
一道極細的黑線從長槍紮入地面的位置爬出來,對追擊者進行了攔截,它劃開了地面,順着牆向上延伸,最終在天花闆彙合。
隻聽咔嚓一聲,整個白色長廊裂成了兩半。
“你到底有個什麼數啊!!!”
伴随曲瑾懷的慘叫,程子賢的驚呼,三人直接從斷裂的白色長廊墜落下去。
……
白苒從高空跌入一個夢境。
夢的世界模糊又潮濕,像是梅雨季的玻璃窗。
她努力擦掉隔着她與外界的那層水汽四處張望時,她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個學校附近。
學校裡正在搞什麼開放日的活動,一群胳膊上套着志願者袖标的大孩子正在領着小孩子們做遊戲,分糖果。
校門口的街道與熱鬧的校園形成對比,除了停在外面接送志願者的大巴車,那裡站着的兩道身影就顯得極為突兀。
一個看不清臉的小男孩背着手,筆直地站在牆邊。
“老師,為什麼她們伸手想抱他們但是又縮回去了呢?”
“因為她們知道,隻要擁抱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在第二天就會被處理掉。如果還想再見,就要遵守規則。”
旁邊穿着休閑服的男人表情漠然,言語中不帶任何情緒。
二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這冷漠的“老師”似乎從這個問題中察覺到了一些不可控的信号,他低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反問。
“你覺得這是錯的嗎?”
“我不覺得。”小男孩立刻回答,他的聲音沒有一絲猶豫,“作為監管者,我有義務保證實驗順利進行下去。”
“很好。”那隻粗糙的,被試劑腐蝕,皮膚斑駁的手在他頭上摸了一下,“要記住,核心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在■■的時候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