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了用擀面杖戳他那看起來手感極好的包子臉的沖動,努力讓她的注意力回到原本的話題上。
“然後我和小程對話,它們也遵循了小程的意志。感覺像是那種小說裡描寫的劍靈啊,成精的物件,總之看起來很聽小程的話……但我總覺得不大對勁。你當時沒在二樓,所以這事我得聽聽你的判斷。”
“看起來聽小程的話?”曲瑾懷眉頭一皺,“不應該啊?程子賢你有什麼去世的朋友嗎?”
一聽這話,程子賢聳了聳肩,臉上原本那愉快的笑容中多了幾分苦澀。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以我媽當時那個精神狀态,我覺得她看誰都是會擾亂我情緒的罪魁禍首,不可能讓我随便交朋友。更何況那個‘小我’稱呼他們為叔叔阿姨,我們家親戚可沒有去世的。”
“那确實有點奇怪。”
曲瑾懷停下前飄的動作,轉過身來開始履行他“帶隊老師”的職責。
“刨去冤死枉死橫死怨念極深死後直接化為鬼的那部分,那些自然死去的魂靈在一段時間會保有理智可以交流,但被這公寓污染之後都會陷入狂亂失去理智,隻剩下死前的執念。如果306的住戶在死前沒有見過小程,不可能對小程出現執念的。”
“那他們在執着什麼?‘小我’稱呼他們為叔叔阿姨……難不成是他們的孩子去世了,把‘小我’當代替品?”程子賢問。
“我覺得執念一定不是針對小程的,它們肯定另有目的。”白苒對程子賢提出的假設進行補充,“畢竟沒見着那306對我們的‘大程’有什麼好臉色。”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曲瑾懷豎起一根短短的手指,“白苒你當時看到的小程……他狀态怎麼樣?”
“我摸着跟摸你的手感差不多。”白苒回憶着早上曲瑾懷遞毛巾時那一下的觸感,點了點頭。
“咳!”
曲瑾懷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别開臉不去看程子賢那帶着揶揄味的探究目光。
“我覺得小程手裡可能有什麼東西,那樣東西能讓他在公寓裡保持理智。”
“什麼東西?”白苒問。
“我也不知道。”曲瑾懷搖了搖頭看向程子賢,“或者,他和你一樣是天生的能力者。”
“我走在大街上可沒見過鬼!”被安了一腦袋頭銜的家夥舉手抗議。
“我也沒見過,但曲瑾懷說我對靈特攻!”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要那麼容易見到不亂套了!總會有專業人士處理的!”曲瑾懷大聲制止這場對他所屬組織的質疑。
雖然面前這一大一小兩個家夥接受了他給的回答,但其實曲瑾懷并沒有給出全部的可能性。
他覺得那更大的可能——程子賢的靈魂根本沒有撕裂,他們還有一線相連。隻要那些污染全都被小程丢到了這位大号程子賢的體内,小程自然能在這棟公寓裡活動自如。
盡管曲瑾懷的記憶丢失,但知識還在。在他短暫卻波瀾壯闊的職業生涯中,由組織成員的遭遇,與他自己的親身經曆總結出了許多經驗教訓。
比如惡鬼的領域多半是驚吓和污染,使役和污染其他魂靈用來玩弄闖入者是它們最大的樂趣。而那些懷有冤屈的魂靈經常會在領域内将過去的經曆不斷重現,每一次失敗都會增強它們的怨念。而靈魂較為純淨的小孩子或者說精怪們,它們的領域常常叫人迷失,讓闖入者永遠留在這裡。
人在丢魂之後都會變得渾渾噩噩,程子賢沒有受什麼影響就說明隻是靈魂逸散,還沒有達到三魂七魄缺失的地步。
那麼一點點的逸散不可能生成獨立有思維的個體,‘小程’身上肯定摻雜了不少東西。
他打一開始就覺得那小鬼不是什麼善茬。
而且如果這條成立,程子賢殼子裡裝的究竟是不是原來的程子賢也打了個問号。
他很難想象一個體弱連情緒都沒辦法自我調節的家夥,怎麼能消化得了公寓那些惡意。
曲瑾懷看了一眼還在傻樂的白苒和程子賢,心中暗惱。
這白苒怎麼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就在曲瑾懷因白苒的心大開始磨牙,準備再讓她背誦三個注意之際,他看到他們身後原本純白的走廊染上了幾處陰影。
蠕動着,不聲不響地,即将融入他們投在牆上的影子。
“白苒,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