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因此感激涕零。
周末的那場晚宴周曉按理說不得缺席,可是她提前請了假。
白天的班她都上不了,更遑論晚上要應付那樣的觥籌交錯。
紀柏煊自然又準了假。
想到屆時自己身邊沒個伴兒,免不了要被人拉着說場面話,或者一杯一杯地被灌酒,還不如給赫惟上一堂藝術課呢。
這場慈善晚宴的幾件拍品大有來頭,其中有一件胸針,紀柏煊猜測赫惟一定會喜歡。
于是還真就答應帶她去參加晚宴。
但不隻是帶她,紀柏煊也順便叫上了程茗,他擔心當日自己事務繁多不能一直帶着赫惟,叮囑程茗做他的貼身保镖。
程茗自然雀躍,他最愛這種熱鬧的場面。
那天的後來,紀柏煊照着百度百科上面的文字,給赫惟一條一條列舉經期的注意事項。
赫惟沒和男性/交流過月經話題,在學校裡偶爾和同桌發發痛經的牢騷,也總是很小聲。記得之前有次課間,不知是哪位同學的衛生巾不慎從口袋滑落,就那麼孤零零地躺在過道裡,經過的男同學們竟然莫名其妙吹起口哨,好似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物件兒。
赫惟當時就惱了,她始終記得那個語文老師和她說過的話。
“來例假怎麼了?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來呢,難道你媽不來?”
赫惟幾步走上前去,拾起地上那片衛生巾往衛生間去,還不忘沖那兩個吹口哨的男生豎了豎中指。
赫惟以為男女有别,男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女人的身體構造,但能做到尊重,就已經赢過了同性裡的大部分。
尤其當她第二天早起,發現她的保溫杯裡盛滿一整杯紅糖水,起床氣頓時煙消雲散。
能将語言付諸于行動,而不隻是空洞的文字關心,他又赢過了剩下的99%。
紀柏煊這人真神奇……都好成這樣了居然沒有女人喜歡。
赫惟将這歸結于他面對生人時候的冷漠,畢竟初見時他那副漠然的樣子,任何人見了都要打怵。
她倒想看看他在社交場上的另外一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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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和小昭說了自己要去參加慈善晚宴的事兒。
小昭吃飯還在校服裡夾了本言情雜志,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她翻到某一頁問赫惟:“是不是就是這種衆星雲集、品酒鑒婊的晚會?”
“鑒……婊?”赫惟第一次聽見這詞兒。
“對啊,女主角一般參加這種宴會呢,男主肯定會提前帶女主去做造型,再給女主挑一條無比華麗的晚禮服,然後牽着女主角在萬衆矚目之下站到聚光燈下。”小昭說得繪聲繪色。
“宴會上肯定會有攪局的男配女配,比如男主的青梅,又或者前女友什麼的,給男主下藥或者給女主下藥,男主呢就是帶到她自己的房間,女主嘛肯定就是送到男配房間,然後故意讓男主看見制造誤會!”
小昭最近沉迷霸總小說,腦子裡全都是這些狗血劇情。
赫惟伸手比動作,“打住!”
“怎麼了?”
“人家那是言情小說,我這算什麼?頂多算倫理劇。”女二以後是要做她“小媽”的,她哪裡還敢造次。
小昭忽然掰正赫惟的肩膀,一雙眼睛看好戲似的緊盯着她。
赫惟被她盯得心裡發毛,“看小說看傻啦,神神叨叨的。”
小昭搖頭,“我現在特别好奇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
“你是不是喜歡你家老紀?”
“噗-”赫惟剛咽下去的一口飯差點噴出來,眼神頃刻間變得淩厲。
“你别瞎說啊,我當你是朋友才把這事兒告訴你的。”大河他們可都不知道。
小昭一雙眼睛裡寫滿好奇,“我看小說裡都這麼寫的,你們倆這種關系,又沒有血緣,肯定拿的是男女主的劇本。”
小昭:“你說實話,你心裡就沒有一點點喜歡他嗎?”
畢竟紀氏最年輕的董事長,商界雜志上隔三差五就要放他的照片引流,這放在言情小說裡不得迷死一群人啊。
赫惟一臉無語,“我才十五歲,我喜歡吃喜歡喝就是不可能喜歡學習和男人。”
紀柏煊是和他爸同輩的人,她就算早戀也不可能喜歡這麼老的呀。
小昭一副“你不懂”的表情,環顧了下四周,将雜志收進衣服裡她才慢慢道:“咱們現在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有喜歡的人很正常啊,而且咱們身邊的男同學都是小屁孩兒,智障一樣,要麼就是書呆子,沒什麼意思。”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赫惟很有信心她絕不會早戀,她眼光才沒這麼低呢。
“和同齡人一比,成年人的魅力實在太顯著,就拿我自己舉例吧……”
小昭聲音再度降低,以防旁人聽了去,她幹脆端着餐盤坐到赫惟邊上,“我就喜歡我的奧數老師,他今年大三,自己勤工儉學掙生活費,又聰明又勤勞。”
“啊?”赫惟沒想到小昭也有喜歡的人。
這是在繼大河表白同班女生失敗、同桌寫在課本上的男生名字被她不小心瞥見之後,赫惟知道的又一個人。
好像大家都有喜歡的人。
小昭恰逢其時,來了句:“啊什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大家都有自己喜歡的人,等再過幾個月咱們上了高中,沒準兒還能看到在小樹林裡打啵兒的呢。”
赫惟快速搖頭,“我才不要看呢,這是不良風氣。”
“哈哈哈哈。”小昭說:“你肯定是跟你們家老紀呆得久了,說話一股家長味兒。”
不良風氣,傷風敗俗,有傷風化。
的确像是紀柏煊會說出來的詞兒。
赫惟夾筷子的動作頓住,使出程茗的殺手锏,反着筷柄敲了敲小昭的腦袋。
“你言情小說把腦子看壞了吧,什麼我家老紀,我拿他當我爸一樣尊敬的好麼!”
“我警告你,你别亵渎我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