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2點，陸懷青戀戀不舍的關上電視機，窩進被子裡，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沖着小熊眨。

小熊掀開一點被子，也鑽進去，窩在陸懷青用身體圈出來的一個圈裡。

他躺下，聽着陸懷青和他咬耳朵。

“怎麼樣，電視機是不是比你那窩鳥好看的多。”

小熊：“………”

見小熊不回答，陸懷青以為他睡了，把手輕輕放在小熊的眼睛上，感受睫毛的顫動，如果幾乎感受不太出來，那就是睡着了，如果有動靜，那就是還沒睡着。

“幹嘛……趕緊睡覺，你明天不是還要回去？”

“喔。”

陸懷青縮回手，突然變安靜了。

小熊知道他睡不着，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問：“你不想回去？”

“嗯。”

“哥哥……就是陸钰明還有程叔叔，都不太喜歡我。”

“他們打你？還是不給你飯吃？”

陸懷青回憶：“那倒沒有，但是……但是………”

但是了好久，陸懷青一直沒有說出下文。

小熊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别想了，睡覺吧，明天有我陪你呢。”

陸懷青眨巴眨巴眼睛，頭一次對回陸家這件事産生了一點小小的期待。雖然小熊隻能挂在他身上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隻要感知到小熊的身體和自己緊貼着，就覺得心裡熱乎乎的，什麼破爛糟心事都抛到腦袋後頭去了。

小熊把自己的手環在陸懷青露出的一小節白皙的脖頸上，緊貼着，輕輕拍着，兩人互道晚安了，陸懷青還不老實，抱着小熊在床上蹭來蹭去，小熊被偷親了好幾口，伸出手摸摸臉，都是口水。

他照着陸懷青腦袋瓜狠狠地拍了一下，陸懷青嗷嗚一聲，沒動靜了。

屋裡終于安靜了。

第二天早上小熊早早起來攤糖餅，外面的餅烙的又酥又脆，咬下去有股淡淡的麥香，裡面夾的白糖甜滋滋的，吃的陸懷青一早上起來臉上就挂着笑。

這次回去不知道是有什麼正經事，陸懷青祈禱能在陸宅裡見到陸菁，他已經好久沒見到媽媽了，一個月才偶爾一次的電話，兩人說不上幾句話，陸菁就會匆匆忙忙的挂斷。

他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大塑料箱子，打開來，裡面零零散散裝着各個季節的衣服，打眼一看做工面料就知道價格不菲。陸懷青從裡面拖出一件像模像樣的粉色襯衣和西裝打底褲。兩件穿在陸懷青身上都不怎麼合身，兩條細胳膊細腿往衣服裡一塞，活像是唱大戲的。

陸懷青低着頭把襯衣扣子扣好，他其實還是想穿自己那件胸前有破洞口袋的大汗衫，那樣小熊能被他貼身帶在身上，很有安全感。但是如果那樣穿，去了陸宅肯定是要被笑話的，會落陸菁的面子。

大人都是很要面子的。

他不想讓媽媽難堪。

他扣好扣子，把袖子一點點的往上卷，直到小臂的位置才停下來。廚房裡又傳出來熱乎乎馍馍的香氣，勾的陸懷青眼睛提溜提溜的直轉，雖然已經吃的肚子溜圓，但還是經不住誘惑，摸摸索索又朝廚房去了。

但是還沒等走兩步，他就踩着沒來得及挽起來的褲腿，啪叽一聲撲倒在地闆上。

小熊聽到聲音的時候正守在鍋旁邊攤餅，陸懷青最近喜歡吃甜食，但手頭又沒有閑錢去買糖吃，每天下了課就守在課桌那一畝三分地寫試卷，到了大課間聞着教室裡的香氣就直咽口水。

小熊默默歎了口氣，往面餅上又多舀了一勺湯，和面粉霍霍在一起，想着等着這個餅攤好了，涼溫和了，用紙巾包着讓陸懷青路上吃。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太餓着了。

正想着，外面傳來悶悶的重重一響。小熊吓了一跳，關上火撂下勺子就往地闆上跳，推開廚房門一看，陸懷青正屈腿坐在地上，仰着頭，鼻子下面一團紅，正可憐巴巴的攥着手裡的一小坨紙巾準備往鼻孔裡塞。

“怎麼弄的？”

小熊哒哒哒跑去衛生間濕了布子，把陸懷青的臉擦了擦，又把他團的比鼻孔還大的紙團子揪下來，放到一邊，拿了幹淨的紙重新團了，塞到流血的鼻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