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來,把小熊從包裡抱出來,直勾勾的盯着小熊。
小熊心虛的移開視線,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在陸懷青眼前鋪開:今天暫時不能說話了。
“為什麼?”陸懷青眼睛瞪起來,掰着手指頭數,“今天才講了三句話。”
小熊保持沉默。
陸懷青委屈的嘟起嘴,一副想發作又發作不出來的模樣,眼睛都變紅了,溫怒的眸子盯着小熊,憋了半晌,惡狠狠的搓着小熊的臉,恨恨道:“以後我叫你說話,你才能說!”
小熊被揉的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也隻能胡亂的點頭,答應了陸懷青的不平等條約。
誰讓他隻是一隻小熊呢。
陸懷青把小熊塞進衣服裡,拉上拉鍊,隻露出兩隻熊耳朵在外面。
他走的氣呼呼的,幾乎要跑起來,小熊貼着他的胸膛,感覺到胸腔裡面小心髒砰砰的跳動聲。
學校很快就到了,小熊扒拉着陸懷青的衣襟露出一隻眼睛悄咪咪的看,是一座很普通的高中,校門口站着幾個穿着校服戴着紅色袖章的檢查人員,此時正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看到陸懷青這種沒穿校服的也隻是瞥了一眼。
他們就是些挂羊頭賣狗肉的,真正管事的還沒來呢,他們上趕着找什麼不痛快。
陸懷青很順利的溜了進去,他來的早,學校裡隻有三三兩兩的住校生起來了,他輕車熟路的上了樓,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教室裡的燈黑着,陸懷青打開燈,脫下挎包,走到最後一排靠近窗戶的一個位置,課桌上堆滿了各科多餘的試卷,最上面的幾張可能是沾了從窗戶刮進來的雨雪,摸上去鼓鼓囊囊的。
陸懷青從裡面挑出來好的試卷,每套一份,按照試卷、答案、試卷、答案的順序整理好在一起,又幾套缺斤少兩,他準備過會兒到老師的辦公室看看能不能湊齊。
桌子很快被收拾幹淨,過程中小熊一直安靜的趴在陸懷青的胸口,陸懷青一有動作他就扭頭去看,毛茸茸的耳朵剮蹭着下颚的那一小塊皮膚,帶來酥麻的癢意。
“昨天說了兩句話,今天是三句,那明天就是四句對不對?”
整理好試卷,陸懷青的心情似乎也平複一點了,他拉開拉鍊,讓小熊跳到他的腿上,胳膊放在桌子上,腦袋抵着胳膊低着頭安靜的注視着小熊。
小熊腦袋左右遊移着,就是不擡頭看陸懷青。
“我就是想和你講話,”陸懷青的聲音明顯難過起來,像是抱怨也像是撒嬌,“就算是廢話也好。”
“怎麼才能讓你多說話呢?”
他難過的遮住眼睛,“我要怎麼做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還是你做了什麼,讓你能開口說話的。”
“如果你知道,告訴我好不好,寫下來也好的,我會努力去做的。”
最後聲音已經有些哽咽,眼裡隐隐有淚光閃爍,他反複的,鄭重的強調着:“我會努力去做的。”
“好不好?”
小熊沉默半晌,努力的踮起腳用手去擦陸懷青臉上的淚,但也隻是擦眼淚而已。
陸懷青兀自難過了一會兒,很快教室裡三三兩兩的人就進來了,看到教室最後面常年空着的座位做了個人,也沒有很意外,一切都正常的運轉着。
陸懷青貌似很正常的上課聽課,小熊有時候趁着大家都在上課的時候坐到陸懷青課桌旁的窄台面上,安靜靜的坐着看外面的樹。
有些枝子上已經冒出了一小點綠色的嫩芽,正努力蓬勃的生長着。
語文課和英語課是陸懷青聽的最認真的兩節課,剩下的像數學物理啥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沒找到的卷子就糊弄着聽一耳朵,也大概能反推出七七八八。
中午回家簡單吃了點,陸懷青切了蘿蔔絲,小熊掌勺,又熱了早上的稀飯,熱乎的吃了一頓。
小熊驚奇的發現陸懷青竟然很會切菜,寬窄均勻,而且速度不慢。
下午放了學,陸懷青不上晚自習,就自己背着一包做的七七八八的卷子準備回家。
馬上一轉彎,在上幾層台階就到家時,突然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隻小狗。
這狗是個黑白花的,臉是白的,頭上有些黑毛絲絲縷縷的披下來,掩埋了幾乎大半張臉,活像個小女孩,瞪着大眼在劉海後面看着陸懷青。
小熊發覺陸懷青突然停下來,從衣服裡鑽出來,往外看,看到小狗驚奇的哦了一聲。
陸懷青低下頭,把小熊腦袋輕輕的摁下去,故意把腳跺得很響,從小狗旁邊過去。
打開門,小熊順着陸懷青的手臂跳到門口的櫃子上,再順着輪滑升降繩落到地面上,準備去洗手間先擦擦手。
他今天跟着陸懷青看了太多試卷,手也沾了些墨水,髒髒的。
正準備往洗手間走,突然看到門口立着剛才看到的那隻小狗。
小熊左右看了看,陸懷青在廚房不知道倒騰什麼,他大着膽子湊上前去撈撈狗的下颌,很神奇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騎在小狗身上,出去逛一圈。
他正天馬行空的想着,身子突然騰空而起,被緊緊的鉗住。
他撲騰兩下,就聽到頭頂傳來陸懷青的聲音,語氣不善:
“剛給你洗過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