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的很慢,似乎是在盡量保持優雅,但模樣屬實有些怪異。小熊撓撓臉,側了身子熥胳肢窩和耳朵。
等陸懷青捧起碗把剩下的面吃完,到廚房洗刷的時候,小熊才敢把身體側轉到另一邊。
沒過一會兒,身體幹了,但腦袋還是濕乎乎的,隻有後腦勺那一小片勉強幹了。
小熊跑到衛生間,從櫃子裡面拿出吹風機,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讓陸懷青吹,他最喜歡做這個事。
他仿照剛才,又拿了張白紙,在上面寫了:吹吹,一隻手抱着吹風機,另一隻手舉着卡片,扒拉着廚房的門邊,給陸懷青看。
“唔…要我幫你吹嗎?”
陸懷青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才把小熊和吹風機一齊抱起來。
他捏了捏小熊的爪子和腳腳,還是有點濕乎乎的,鼻子更不用的說了,甚至還在往下滴水。
他開了最大檔的熱風,一點點的吹着,已經不會再出現之前集中吹的某一處,然後把小熊熱的跳起來的情況了。
小熊躺在他懷裡,熱乎乎的風吹着,腦袋靠在陸懷青的小肚子上,軟乎乎的,眼睛舒服得快要閉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模模糊糊的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放置到了柔軟的一處,沒過多久,身側微微的塌陷一塊,溫熱的氣息帶着一點幹燥清爽的肥皂味緊緊的将他包裹住。
床頭的小燈似乎也滅了,視線裡變得烏黑一片,靜悄悄的,隻能聽見旁邊陸懷青輕微的呼吸聲,還有他長長睫毛掃過他皮膚時的一小串摩擦聲。
還沒睡。
快睡。
小熊翻了個身,動作很娴熟地把臉埋進陸懷青頸窩處,兩隻小圓手搭在他的肩頭,用最後的一點點的力氣有一搭沒一搭的拍着。
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了,就在小熊迷迷糊糊的要陷入夢想之前,他聽到陸懷青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附在他耳旁道:
“明天如果能說話的話,可以和我講早上好嗎?”
*
小熊淩晨五點就爬起來了。
小熊淩晨五點才爬起來。
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先是找陸懷青,發現人不在,而廚房裡正發出一些微弱的響動。
小熊搓了搓臉,用力的推開緊緊包裹住他的厚被子——這絕對是陸懷青起床後的傑作,因為原本用來緊緊裹住兩個人的厚被子現在緊緊的圈住他,隻留出他的鼻子漏在外面,被子的四個角很妥帖的掖好,成條狀,一絲冷空氣也進不出來。
從床的上方望過去,像是一條有着巨大白色魚尾的美人魚,被暫時的擱淺在海岸上。
他奮力的掙紮出來,把被子鋪平在床上,然後順着床沿的小台階走下來。
這是陸懷青粘起來的,用的是他吃完的營養液小瓶子。
他先去廚房,仰着臉看到陸懷青正轉動着手裡的鏟子,電飯煲裡煮着大米粥,竈台上的炒鍋裡炖着什麼,聞起來像是白菜的味道。
小熊把拳頭握起來,放到嘴邊,咳嗽了兩聲,脆生生道:“早…早上好。”
太長時間沒有說話,更何況是這種問好的肉麻的話,就更不常有了,至少在小熊貧瘠的記憶裡,是沒有過的。
以至于說出口的話像是哭啞了嗓子似的那一種“沙澄”的聲響。
但陸懷青似乎喜歡,他不介意多嘗試一下。
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試圖把這句陸懷青從昨晚睡覺前就開始念叨的早上好念的再好一些,最好像是電視機裡播出的那種深沉的播音腔。
就在這時陸懷青轉過身來,嘴裡咬着半根水蘿蔔,嘴裡發出脆生生嘎吱嘎吱的聲音,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質長袖,領口松松垮垮,幾乎露出大半個肩膀。脖子上不知道怎麼弄的,有一小片紅紅的印子。
小熊定睛一瞧,愈發覺得眼熟起來。
這不是,這不是他鼻子上的那一小片半圓裝飾物留下的印子!
小熊頓時耳朵漲紅起來,身體不穩的背過身去,手摁在廚房的門框上,努力的穩住氣息:“早,早上好!”
他面上強撐着,但心裡還是有淡淡的失落,因為這次發出的聲音還是那副破鑼樣,一點美感都沒有。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衣物摩挲的聲音:“早上好。”
下一瞬他就被撈過去,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我喜歡你說話,”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他的耳朵上,他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原來這麼敏感,似乎有一隻小手順着耳朵處的神經一句摸到他的心髒,隻顫的他渾身發抖,整個小熊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