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青完全沒胃口再把鍋裡的剩下的一小口米飯吃掉了,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熊。
“你會說了!?”
小熊遲疑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如果更嚴謹些,他大概是今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能開口說話的。
第一句話是:“痛痛痛。”
然後支棱着腦袋驚恐地望向四周,想這是什麼鬼東西發出的聲音。
第二句話就是叫陸懷青的名字,沒什麼效果,這小孩不搭理他。
第三句話就是剛才讓陸懷青慢點吃飯。
每次說完話都要間隔一段時間才能再說話,時間不确定,但有一點是确定的——他這段時間恢複力量和說話能力的原因。
小熊在心裡默默的歎了口氣,從小玻璃罐上跳下來,繞過桌上的水杯暖壺,哒哒哒的跑到陸懷青旁邊,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後十分委屈的撲進陸懷青的懷裡。
陸懷青不明所以,摸着小熊後腦勺:“怎麼了?”
小熊擡起頭,指指自己的嘴。
陸懷青:“你現在不能說話?”
小熊點點頭。
陸懷青不明白:“為什麼?剛剛不是還能說話嗎?”
他為小熊能開口說話感到高興,并且十分希望他能再多說兩句。
小熊搖搖頭,把臉埋進陸懷青的脖頸處,一動不動了。
陸懷青有些難過,沒說什麼,用手托着小熊的屁股,把碗裡剩下的飯菜都吃幹淨,洗幹淨碗就開始倒騰堆在一角的紙殼子。
小熊看出來他有點不高興,撓撓臉,不敢再多事,老老實實的坐在小闆凳上看着。
陸懷青用塑料繩把紙殼子捆好,然後穿好衣服,背上裝着小熊的挎包,走之前檢查電源都關掉了,又摸了摸放在内布袋的錢,總算安心的出門了。
包裡有塊毯子,被陸懷青洗過了,有一種肥皂混合着冬日陽光的味道,但小熊不敢動,因為自己還沒洗澡。
他從挎包裡探出一顆頭,觀察着外面,發現陸懷青是在往一個新地方去。
中途路過廢品站,陸懷青把那一沓紙殼子賣了3塊1毛2分錢。
揣了足夠的錢,陸懷青稍微有點底氣了。他停在了藥店門口,從内布袋裡掏出皺皺巴巴的紙币,更多的是各種大小的硬币,數出确定的數目,裝在他出門前用膠水粘好的紙信封裡。
把小熊按進包裡,他才推開門進去。
“歡迎光……臨。”
營業員小姐嘗試起了個身,沒起來,幹脆直接躺在搖椅上:“要啥藥自己拿吧,困死老娘了……”
“我是來還錢的,昨天晚上,您還記得嗎?”
營業員小姐掀起一點蓋在臉上的衣服,看了一眼又迅速的倒下:“放桌上就行。”
陸懷青把裝着錢的信封放下,又鞠了一躬,然後退了出去。
小熊重新探出頭,趁着沒人,順着書包帶子跑到陸懷青的棉衣裡。
陸懷青伸手給他調整了姿勢,然後道:“沒有太多錢了。”
他數了數剩下的錢,問:“必須要吃雞蛋嗎?”
小熊盯着陸懷青手裡可憐的鋼镚,半晌才勉為其難的搖搖頭,意思是算了。
陸懷青在心裡小小的歡呼一聲:“嗯,等下周到醫院抽完血,就又會有一些錢了。”
小熊呆住,抱住陸懷青的脖子,驚恐狀:怎麼又要抽血?
可惜他說不出話來,連表情都做不出來,陸懷青以為他是冷了,把領子立起來,擋住風,往最近的菜市場走去。
他來的有些晚了,菜場的東西基本上都賣完了,剩下些不太好的。但陸懷青不挑,隻要能吃就行,他買了幾根水蘿蔔和圓蔥,都是便宜而且容易儲存的,還有冬天必不可少的大白菜。幾大兜,花了不到兩塊錢。
手裡還有一點錢,陸懷青琢磨着到底是買點肉還是留在手裡,突然經過一家兩元小攤,喇叭叫的很響,很難不注意到。
攤主已經準備走了,地上還有最後一點東西,陸懷青在裡面看到了一個小毛刷子,他把手裡的蘿蔔白菜放地上,蹲下來摸了摸小毛刷子的毛,很軟,用來給小熊洗澡正好。
其實他一直想買一個,自從那天看到小熊用他刷鞋的硬毛刷給自己洗澡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件事必須得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