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玄邵能聽出桓雀隐瞞了不少内情,但她所做之事确實是為除掉夜鹫,師玄邵也不知該不該全然相信她。
至于桓雀所說那場權力更疊,師玄邵當年事發時已出征北境赤雍關,等他凱旋回朝時,他在意的那人也已下落不明,京中流言紛紛,都說她已意外亡故,但師玄邵後來打聽到的内情卻并非如此。
“桓姑娘所指大權更疊,是關于元熙……”
“師将軍!”陣陣馬蹄聲伴着一聲長呼打斷師玄邵的話。
兩支輕騎兵隊趕到,都身着臨安軍軍服。師玄邵認出了為首将領,是臨安軍都督的得力副将郭栩。
師玄邵原先的話沒能說完,但眼下顯然不是繼續的時候,“是臨安軍的人到了,我去看看。”
桓雀看着師玄邵的背影,舒了口氣,還好他沒再問下去。
桓雀擔憂地看向葉绫君,“師玄邵若是知道當年内情,對我起疑,順着我來臨安之後的動向查下去,或許要牽連到您。”
葉绫君的神情倒是沒多大變化,安撫道:“無妨,能瞞一天算一天吧,一旦我們開始行動,遲早有藏不住的一天。何況當年他從軍時我早已不執掌馳雲軍,他未必知道你我的聯系。你專心養傷,别的不必多想。”
師玄邵對郭栩說明情況,并安排了如何查封别院、排除火雷以及收押夜鹫殺手等事宜,便又折返回來尋葉绫君與桓雀。
“将軍都交代清楚了?”葉绫君問道。
師玄邵搖了搖頭,道:“排除火雷隻是第一步,這别院是徐渭劉蟾與夜鹫做交易的地方,恐怕還有不少線索,今夜怕是要忙一夜。桓姑娘需要養傷,你又随我奔波一整日,現下夜已深,我安排人送你們去最近的五嶺莊住一晚,明日一早再送你們回臨安城。”
葉绫君聽師玄邵這意思是要帶着傷在這盯一夜,不贊同道:“你身上兩道劍傷也不輕,方才你肩頭傷口掙開了,也該先休息處理傷口。”
師玄邵神色凝重地搖搖頭,“盜賣軍器茲事體大,隻憑徐渭與劉蟾二人根本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将這麼多軍器盜出,整個臨安尚不知有多少人牽涉其中,這個郭栩也不知能不能完全信任,我得在這盯着。”
葉绫君道:“你讓我幫你查案,但這案子還有疑點未清……”
師玄邵堅決道:“葉姑娘,你幫我的忙夠多了,此事往後恐怕要牽扯其他臨安官員,若不慎得罪權貴于你不利,你不宜再牽涉其中。你放心,徐渭一案你身上的嫌疑已經洗脫,後續我會處理好,隻是瑞安堂畢竟是案發地,恐怕還要再過些時日才能拆下封條。”
葉绫君也知再查下去便不得不與臨安府大小官員打交道,她雖還挂心這案子如何結案,但查到楓岚别院這裡已足夠明朗,想必師玄邵能辦妥帖。
臨别前,葉绫君還是欲将心中記挂的疑點都交代清楚,“關于此案我還有兩件事想提醒你。”
師玄邵認真聽着:“哪兩件事?”
葉绫君道:“聽方才桓姑娘所說,夜鹫的死士都有把柄在他們的主人手裡,想要那個殺手頭領蒼隼招供恐怕并不容易,你可想好了對策?”
師玄邵思索着道:“若是如桓姑娘所說,他有重逾性命的把柄握在幕後之人手中,恐怕尋常的威逼利誘都難奏效。你特意提起,是想到了辦法?”
葉绫君道:“此案幹系重大,想必涉案要犯都要押回京畿,此去京城千裡迢迢,若人犯意外‘死在’路上也并非不可能,夜鹫幕後之人認為蒼隼身死,他的家人也不必再做人質。這偷梁換柱之法或許可以解去蒼隼顧慮,令他吐口。”
師玄邵覺得此法可行,卻還有個漏洞,“可他若甯死不說,幕後之人為威脅他保守秘密,或許也不會輕易動人質,以免蒼隼魚死網破。”
葉绫君清冷的聲音淡淡道:“将軍已知部分夜鹫情報,也知他身後之人多半便是安王或景安伯,若幕後之人知道朝廷已掌握部分夜鹫情報和他們暗中的謀劃,他們會覺得是何人洩露?夜鹫留下的活口隻有蒼隼和信鹟,想必幕後之人也沒有天眼神通,料不到将軍會在臨安遇到一個知曉内情的桓姑娘。其中利害蒼隼會明白的。”
葉绫君在師玄邵面前一直冷靜睿智,這還是師玄邵頭一次見她有些狠厲的一面。臨安一個小藥鋪的掌櫃?說出去誰會信?
“好,我明白了。第二件事是什麼?”
葉绫君道:“你可還記得我們在徐渭家中搜出的那箱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