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白沙粒鑽進運動鞋有些硌腳,黎璨想要彎下腰去解鞋帶,卻被譚荊白一把用手扶住。
黎璨眉梢微挑,眼睜睜地看着譚荊白蹲下身子半跪在面前,半張大手拖着他的鞋子。
“扶好了,别摔着。”譚荊白擡頭,眉眼帶笑,一副慈藹模樣。
黎璨心中無奈,單手撐在譚荊白削挺的肩膀上,應了聲。
鞋子被譚荊白脫掉,腳踝被他的虎口摩挲,黎璨忍不住開口:“沙子應該沒有了。”
“剛才在天上的時候...”向來遊刃有餘的男人喉結滾動,粗糙的拇指撫過泛紅的纖細腳踝,“為什麼故意往後靠?”
黎璨彎下腰湊近在譚荊白發燙的耳尖:“因為我發現某人甯願指節攥得發青也不肯抱緊點。”
“雖然不恐高,但我也是第一次玩。”黎璨露出水光潋滟的眼神,帶着股示弱的脆弱感。
譚荊白眼睫撩動,像蝴蝶的翅膀,心也跟着軟塌了一塊,他拍了拍鞋子上的細沙,溫柔地将鞋子穿好。
乖孩子向自己撒嬌了。
黎璨看着譚荊白黏膩的樣子,臉上露出溫順的微笑。
他爹的,好想用腳狠狠踹他的臉!
不遠處騎着摩托艇的江慎獨恰好看到了這一幕,落日鎏金給兩人撒上了一層金光,十分浪漫的場景,在他眼裡卻刺眼的可怕。
譚荊白那個老男人,什麼時候跟黎璨這麼親近了,或者是真人不露相,會咬人的狗不叫。
江慎獨舌尖抵住上颌,漂亮的鳳眼劃過危險的兇戾氣。
“哥,開慢點,我有點怕。”身後姚蘇輕咬嘴唇,揪着江慎獨的衣角,語氣軟糯道。
江慎獨的理智被拉回,他重新戴上文質彬彬的面具,笑着說:“抱歉,我以為這樣會更刺激一點。”
“你要不要試着駕駛一下,我在旁邊看着你。”江慎獨看似好心提議,實則餘光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姚蘇紅着臉頰,興奮地點頭。
“我…應該不會翻車吧,哥,你要小心看着點哦。”姚蘇聲音夾雜着猶豫,他似乎感覺得到了身邊人的心不在焉,仔細望向對方的眼睛,又仿佛自己在胡思亂想。
“最差的結果也隻是掉進海裡。我們都穿上了救生衣。”江慎獨嘴角挂着從容不迫的笑,聲音越發柔和起來。
“那我們要換個座位嗎?”姚蘇這話顯然多此一舉。
但彈幕卻對此期待已久。
【小情侶真會玩,傻孩子,肯定要換座位啦】
【誰知道換座位的時候會不會摩擦到什麼?[滑稽臉]】
【怎麼回事,明明上午還在講理CP磕生磕死,現在又覺得毒/藥也很甜】
【是哪個小可愛還不知道我們深陷泥潭股瘋漲起來了】
【我們小狸不要江律師了喲】
【雖然知道江律師是甘渣男,但意料之中的甘甜解渴呢】
【看到蘇蘇這副不要錢的模樣就心痛。】
【哎,戀愛腦就是這樣。】
江慎獨頓了頓,臉上依舊是那副為人着想的模樣,“我還是把摩托艇先開上岸,然後我們再換座位比較安全點。”
“啊…還是哥考慮的更周全。”姚蘇愣了一下,随後贊同地點頭。隻是心中的失落卻變得更加濃郁。
太過周全,反而減少了暧昧的瞬間。
江慎獨好像在刻意避免跟自己制造暧昧。
在姚蘇上岸後看見某個熟悉的身影時,又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為什麼總是他?
江慎獨真正喜歡的人是黎璨吧。
既然心裡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麼又答應他的約會邀請?
真是惡劣的人呢,江律師。
姚蘇松開了揪着對方衣角的手,心裡隐隐冒出了一截嫉妒的火苗。
“哥,在海上飄久了,我有一點暈,想休息會,等一下我再試着駕駛吧。”姚蘇在江慎獨開口之前先拒絕了可能的其他要求。
他想靜靜。
江慎獨眉梢微挑,敏感地察覺到了對方的不悅,而他隻是沉默地看着燃起琥珀色火焰的晚霞。
鹹澀的海風裹着沙粒刮過臉頰。
季青煜站在黎璨他們身後,海天交界處最後一縷金光正在融化,而某種潮濕的、鹹澀的、無法命名的東西,正在随潮汐漲滿胸腔。
季青煜攥着越野車鑰匙,金屬棱角硌得掌心發疼。
“似乎所有人的約會都結束了。”蔺裴淡淡地說道。
有些人滿載而歸,而有些人卻被撿漏了。
黎璨也發現沙灘上其他四人的身影。
目光扭轉之間,黎璨清了清嗓子:“譚大哥,我們跟其他人會合吧。”
“聽你的。”譚荊白彎了彎眉眼,淩亂的卷發,讓他看起來很好說話。
“你們不會真開了一天車吧?”
節目組提供的越野車,還停留在沙灘上,黎璨眼眸忍不住瞥向那塊陰影。
“沒有,車隻是陷進了沙坑裡。”季青煜看着登對的兩人,心裡有着被針紮過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