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烨？他不是死了嗎？”凝安道，“有了陛下，誰還會記得一個中途失蹤的鳳凰族少主呢？”

昊衡緊盯着她，末了，将她推到在床榻上，食指順着她的脖頸往下滑到胃部，像是一把鋒利的刀。

“姬烨還活着。”

凝安表情未變。

“阿凝，你高興嗎？”

“我愛的是陛下，姬烨與我無關。”凝安早已學會用身體取悅他，轉移他的注意力，隻是昊衡垂眸看見了她腹部的疤痕，停下了動作。

凝安想在裡面分辨出一次厭惡，可是沒有。此刻，她竟然分不清昊衡眼中到底是什麼樣的複雜的冰冷。

自那日，昊衡不再頻繁出入寝殿，他似乎很忙，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自然給了凝安喘息的時間。

凝安聽保生大帝撚着長長的胡須說，神界外有動亂。

凝安還聽仙侍在外頭八卦，說創世神的妖孽後裔再度蘇醒，正行佛修之路，天帝心善，請他來神界做客。

如此種種，不勝繁數。

……

夜裡，凝安孤身躺在寝殿中，一頭柔順烏發從床沿鋪開流淌，垂至床下。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從睡着的小仙侍身上蹿出來，溜進寝殿中。他愛憐地用雙手捧起凝安的長發，一身别樣的氣息早已引起凝安矚目。

凝安回頭瞧他，卻發現這團鬼氣渾濁不清，面目模糊，卻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來着正是姬烨。

普通鬼魅若沾染神佛之光，必會當場隕亡，姬烨雖全身鬼氣，卻竭力支撐下來，隻是凝安神軀虛弱，無法沾染鬼氣，他們無法擁抱。

正因如此，姬烨若要和凝安接觸，也必須通過附身仙侍來完成。

凝安終于得見姬烨模樣，雙眸垂淚，心有戚戚然，忍住不哭出聲，将所有話語咽下肚中。

姐姐，别哭。

凝安搖頭，縮在被褥中，兩肩微聳，眼皮紅腫，雙頰被淚水浸染，火辣辣得疼。姬烨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隔着被褥将她包裹住，與她短暫相擁。

從前那個高大俊美，驕傲的男子，失去了雙翅，淪落到如此境地，凝安咬緊牙關，将哭聲忍回身體中，幾乎痙攣。隻有被褥濕津津的，見證着他們暗中相擁。

此刻，綿綿不絕的情話太過單薄，凝安執意拉過他的頭，與他唇瓣相觸。姬烨慌忙松開她，與她拉開距離，小心翼翼道：“阿凝，你身子虛弱，莫要……親近我。”

凝安柳眉深蹙，難得任性，嗚咽哭道：“我不要，若如此，天下便沒什麼再值得留戀了。”

姬烨雙肩一顫，垂頭與她輕輕一吻，琥珀色的眼眸滿是心疼。

他推開，啞聲道：“這些日子，尊者受昊衡之邀，回到神界。”

“他來做什麼？”凝安急道，“昊衡說他是全蛇之身，女娲血脈稀薄，不足稱為創世之神的後裔，引導神界棄他為妖孽，如今哪有好心。”

姬烨說道：“昊衡欲與尊者達成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姬烨眯眸，鬼氣橫生：“他用神界之位誘惑尊者，意欲借尊者之手，除去鬼王。”

聽到這裡，凝安雙手發汗，心如擂鼓，面色發白：“姬烨，你……”

“在尊者臨行于神界前，我與他曾見過一面。他雖蛇蛻不順，但已有雙眼，力量恢複完全。”姬烨閉目，緩緩睜開，“我們與尊者，因果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