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門炭治郎作為鄉下來的土包子,生平頭一次踏進東京這個大都市。
城、城鎮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明明是晚上,居然還這麼亮!房屋也都好高,這都是些什麼啊!大城市都是這種樣子嗎……!!
少年簡直頭暈眼花,牽着妹妹的手跌跌撞撞,找到一個販賣烏冬面的小攤,便一屁股坐下來,要了一份山藥泥烏冬面,臉色憔悴地開始喝茶。
不知道其他合格的人都怎麼樣了呢,大概跟自己一樣,都在出任務吧…還有,元曜先生說的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嗅覺極為靈敏的少年嗅到了某種氣味,炭治郎喝茶的動作僵住了,少年擡頭,望向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這是,這個氣味!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炭治郎放下茶杯,徑自朝人群沖了過去。
這是之前留在我家的那個氣味!
已經換回市松羽織的少年撥開眼前的人群,向着氣味最濃處找過去。
這是、鬼舞辻、無慘——
他攥上西服男人的肩膀,手指用力到幾乎要攥出血。
前方那個男人啧了一聲,似乎相當不悅地回頭看過來,那雙眼眸呈淡紅色,眼底遍布裂紋,像是昆蟲的腳。
就是他!就是這家夥!
“爸爸,”男人懷裡的紅裙少女疑惑發問,“他是誰呀?”
炭治郎的動作僵住了。
這家夥…這家夥!居然僞裝成人類的樣子!
男人眨了眨眼,那雙眼眸便成了黑色。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穿西服、戴禮帽的男人露出和藹的笑容,“看情形你似乎相當匆忙呢…”
穿着白色洋裝的女子也走了過來,親切又熱情:“哎呀,怎麼了?”
那個紅裙少女快活地叫她媽媽,作母親的也與作父親的愉快對視一眼,這才看向炭治郎。
市松羽織的少年退後一步,神色可怕。
她們是人類,炭治郎捂住嘴,她們不知道嗎,眼前的這個男人,其實是一隻吃人的惡鬼……
“你們認識?”女人臉上露出笑容,向炭治郎詢問,但少年隻能呼呼喘着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我對這孩子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西服男人微微擡頭,眼神冷峻,口氣平和,“想必是認錯人了吧?”
男人身後正有一個人同他錯身而過,他的頭發同大多數青年那樣修短,露出光潔的脖頸。
鬼毫不猶豫伸出利爪,朝着那個毫無防備的路人狠狠抓下。
然後,手腕被握住了。
這是——
那個握着他胳膊的青年正轉身看過來,他神情疑惑,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绛紅對點墨。
這是——
“鬼舞辻!”來人口氣既驚且喜,眸子更是亮如星辰,“你怎麼——”
他卡了殼,鬼之始祖也卡了殼。
怎麼今晚碰上的個個都知道我的身份,鬼王這樣想到,真是不妙,得盡快脫身…
“啊,曜曜哥哥!”懷裡的女孩轉過身,試圖伸手去抱人類青年的脖頸,“媽媽,是曜曜哥哥!”
麗小姐顯然也是喜大過驚:“哎呀,親愛的,這就是我提到過的那位先生,先前在極樂教關照過我們的。”
她一幅很想介紹二人認識的樣子。
那個隻能呼呼喘氣的少年盯着那個握着鬼王胳膊的青年看了老半天,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元曜先生!這個男人就是鬼舞辻無慘!快抓住他——”
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蘇元曜看了臉色慘白的炭治郎一眼,青年的神情顯然相當古怪,行動也越發詭異——他不僅飛快地放開了男人的手,還一個箭步跨到人群裡,揪住另一個完全無關、隻是鬼鬼祟祟路過此地的路人的衣領。
“就是你這家夥偷了我的錢包吧!”青年叫嚷起來,同時手腳極快地從這個人的衣服口袋裡摸出數十個樣式各異的錢包,“還偷了很不少!諸位,都看一看自己的口袋——麗小姐,快去叫警察過來!”
街道上騷動起來,遠處有女子的驚叫聲、還有男子的怒罵聲此起彼伏傳來,那個賊仍處于懵懂的狀态,完全不知道怎麼才過了幾秒,自己就被喝破了身份,還要迎接群衆的鐵拳。
西服男人趁此機會拉住女友的手。
“我們先離開這裡,麗小姐。”他回身擋住人流,試圖保護母女二人不被人群擠到。
女人還有些發愣:“诶,可是…”
“那位先生都叫我們去叫警察了,”他露出讓人信服的笑容,“到時候混亂起來,阿月會走失的。”
阿月仍然眼巴巴看着對面的青年:“曜曜哥哥……”
麗定了定神,也回以微笑:“嗯,你說得對,月彥先生。”
三人一同朝着街道外走去。
“不、等等,大家,讓一讓——”
四周的人群推來搡去,外面丢了錢包的急着擠進來,不想招惹麻煩的又急着擠出去,警察拿着警棍大聲嚷嚷,人流洶湧,聲響喧嘩,一番擁擠之後,炭治郎看見那一家三口已經朝着人流之外繼續前行。
少年内心大為焦急,但也隻能繼續叫喊:“元曜先生,快攔住——鬼舞辻無慘!我不會放過你的!天涯海角都要追到你!
鬼舞辻無慘陰沉地回過頭來,隔着洶湧的人流打量那個自不量力的獵鬼人,他瞥見炭治郎耳邊太陽紋樣的耳飾,瞳孔微微縮小。
是跟那家夥有關的人嗎…既然如此就決不能輕輕放下,得讓鬼去取下那個劍士的頭顱。
還有這一個,鬼舞辻又望向那個制造出這場騷動的元兇,青年站在人海外,朝他這裡看了一眼,便不動聲色地回身轉到他同伴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