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鬼狂怒喊叫出聲,他似乎憑着這一股怒氣終于擺脫了束縛,懸在半空的手捏成拳,狠狠朝人類頭頂砸下!
糟糕!這次的攻擊太快了!那個人絕對不能幸免——
鬼的手落在地面上形成的深坑,裡面并沒有飛濺開來的血肉。
“明明我在好好問問題啊,”年輕人站在一旁的樹上,莫名歎了口氣,“結果又是這種發展趨勢……”
手鬼龐大的身軀頓了頓,随即靈活地轉了個向,面對樹上的敵人。
“你比那隻小狐狸還要招人讨厭,”收歸幾隻手捏着拳頭,嘎嘎作響,眼睛瞪視樹上的青年,“但是長得很好看!我就喜歡吃你們這種的,在這裡吃到的都是小鬼頭,實在沒什麼嚼頭…”
青年懶洋洋地笑起來,他長相的确俊美,但并不給人纖細無力的印象。
現在炭治郎看清楚了,人類眼眸純黑,甚至似鬼,隻在腰間挂了一把半舊不舊的劍,這不是什麼像樣的武器,不過他很明顯連拔劍的意圖都沒有。
“你除了這招還有新鮮招式麼,”年輕人把手放到後腦勺,“能變成鬼的家夥,應該都有新奇的招式,要是光會用手亂打,那幾歲嬰兒都能辦到。”
整隻手鬼急速起伏,看上去氣得不輕,下一秒好幾隻手同時揮了過去,青年輕捷地躍起,踩着樹枝和敵人揮過來的拳頭,一路向着森林深處躍去。
身軀龐大的惡鬼也追着那個身影進入叢林,想必一路上還在不斷攻擊,森林裡稱得上樹斷石飛,不斷有石塊和樹幹落在兩人腳下,炭治郎回身護住身着黑袴的少年,直到眼前的動靜漸漸平息,兩人才敢睜眼。
“我、我們趁這個機會逃跑吧!?”神色慘白的那一方提議,“那個鬼是不可能殺掉的!”
使用水之呼吸的少年頓了頓,依舊握起了日輪刀。
“不可以放下那位先生不管的!他一個人很難有機會砍掉鬼的頭——”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要逃跑!”黑袴少年跌跌撞撞站起來,跑向森林的另一側,嘴裡還在念念有詞,“隻要熬過七天,熬過七天就能通過這次選拔……”
炭治郎拉不住他,隻能放手,少年回頭看了看陰黢黢的森林,咽了口口水,提着刀順着痕迹走進森林。
蘇元曜若有所思地蹲在樹枝上,居高臨下看着眼皮底下氣喘籲籲的鬼。
“這才多久?你的耐久度不行啊,”他提高嗓門,“獵物像我這樣靈活,那就什麼也抓不到的,怪不得會被放到這裡來。”
手鬼的手大半都垂下來,除了還護着脖子的幾隻手臂,幾乎全都筋疲力盡挂在身體前,一動也不想動。
他們身後的大半叢林已是樹折石斷,手臂做了這麼多活計,卻連一絲新鮮血肉都沒有攫取到,着實教鬼懊惱。
“還有,我剛剛都聽到了,”蘇元曜站起來,“你在這裡混了四十七年,攏共吃了五十個人對嗎?”
鬼的眼睛眯起來,如果仔細看,能看出一絲狡黠的得意。
“沒錯!我可是這裡吃人數量最多的鬼!”他挺起胸膛——如果那能叫胸膛的話,“那些吃了兩三個就被丢進來的雜碎根本不能——”
回應他的是臉上狠狠一記飛踢。
诶?诶?這個人是什麼時候攻過來的,怎麼我沒有——
“——這種随随便便的态度,也配當鬼嗎?!”青年已經站到了他保護脖子的手臂上,一隻腳蹬在手腕處,“你好像還很自豪的樣子,知不知道現在外面卷成什麼樣了啊?”
“一年吃一個,怎麼沒餓死你!”他啐了一口。
然後又是一腳狠踹。
鬼暈頭轉向,同時不自覺地出聲反駁:“五、五十個,數量很多了,就連有些下弦都——”
“還有臉叫!”年輕人踩在鬼的眼睛上,看神情十分憤慨,“這地界兒都把長生不死這種好處拿出來搞批發大甩賣了,你還混成這幅德性?怪不得會被丢進來淘汰掉!”
惡鬼終于起了一絲些微的疑惑。
這哪來的神經病?
“所以我就說了,”青年探出腦袋,凝望他的身後,指向那個舉刀沖過來的少年,“那家夥來當鬼都比你強!”
什麼,那是——
自己想轉身,然而眼前的人類眼眸再次變得純黑,不同于先前被激起的恐懼,自己現在感受到的竟然是無邊的睡意。
他早已沒有人類時期的記憶了,但此刻竟然有一種沖動呼喚他放下手,卸下防禦,徹底回歸家鄉,似乎有人正一一拉上自己的手,催促自己站起來跟他回家——
“全集中,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
小狐狸的話語隐隐飄了過來,不過在理解到那是什麼意思之前,他就已經徹底睡了過去。
砍、砍下這個鬼的頭了!
炭治郎落到地面上大口喘氣,他回頭望着那個漸漸化成灰燼的身軀,自己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家夥為什麼會把手主動放下來呢,明明一直護得很好……
少年抽抽鼻子,似乎在風中嗅到了一股懷念和安心的氣息,他又露出有些困惑的神色,但很快就甩了甩頭,看樣子沒有多想。
蘇元曜沒有看身旁的少年,青年走到惡鬼身軀化灰的地方,伸手接住一捧飛灰,看着它在自己指間漸漸消失。
很符合師姐說的鬼會擁有的性狀嘛,他思索道,李老三還真是個天才,不是天才也做不出那藥。
然後他才對着殺鬼的少年露出微笑。
“真是恭喜,”蘇元曜真心誠意地說道,“你真的比他有天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