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近的距離,即便是瞬移,也會被瞬間捕捉,一槍斃命,更何況是三把槍,堵死了衛檸逃生的一切可能,她不可能向前跑,遞上自己的脖頸。
但是。
煩躁,慌亂的情緒忽然消退了,衛檸緩緩松開扳機,緊盯着斐青柃,王遂晉,付酒三人的眼瞳微動,她輕聲說,“斐隊?”
注視着這一幕的易坐新和周中玄等人對視,難道他們終于脫離異形蟑螂,翻身做人了?
“衛檸,放下武器。”
不同于沉默的三位分隊隊長,顧上影沉聲道,在她的注視下,衛檸将手中的槍放到地上。衛檸身後的柳張雷和周中玄則是面色一喜,他們得救了。
出乎意料的,沒有想象中的解釋,痛哭相擁,沒有慰勉鼓勵,甚至沒有任何聲音,比沉默更甚的死寂,像是死神宣判前的最後一秒。
恍惚間,易坐新透過衛檸看向滿地失去行動力的軍隊士兵,冰冷反光的彈殼,淤積成窪的血液。
這一切都得于一個人——既可以接觸異種生物,也可以在指揮官眼皮底下對音軌頭盔做手腳。
身份非凡。
不容威脅。
他們作為獵物,有逃脫的可能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衛檸很重要,她不肯移開和顧上影對視的眼睛,她知道顧上影讀懂了她的意思。
半響,死寂被一聲輕歎打破。
顧上影擡起手,示意斐青柃三人移開槍口,“齒面小隊選撥賽結束,選撥結果等商議後會公布。在此之前,選手退出場外休息療養靜候通知。”
“所有人在荊棘危地028的停留時間不得超過5分鐘,現在,立刻,全體摘下頭盔開始行動!”
随着選撥賽的結束宣判同時出現的是,荊棘危地上空亮起的紅色信号燈。
血一般赤紅。
平等地映照在所有人的臉上,融化進眼睛裡,包括衛檸,她沉默地看着地上的清掃員将荊棘危地028封鎖起來,清掃走異種生物的屍體,血液,和他們戰鬥的痕迹。
還有,隻會是秘密的秘密。
衛檸從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相反,她極其龇睚必報,任何威脅到她利益和生命的,絕不會放過。
這是衛檸信奉的信條,終身不改,她永遠主動貫徹着,就像現在,她如願進入齒面小隊。
【衛檸,您已成為齒面校隊中的一員,請前往46層C210,和您的隊友們進行初次會議,那将是齒面小隊專屬辦公室。】
終端上人工智能的聲音指引着衛檸前行。
【祝您在以後的工作生涯中一路順風,平安順意。】
踏着人工智能的祝福,衛檸來到C210前,在這扇門後,是她未知且陌生的隊友。
“齒面小隊6人全員到齊。”
“全部成員:周中玄,衛檸,刑無千,易坐新,俞雙久,祁春茗。”
顧上影視線一一掃過寂寞的6人,每個人臉色神情不一,欣喜,彷徨,但底色相同,無一不是陰郁警惕,她面不改色,繼續往下說,“經過我和其他高層商議,齒面小隊的隊長為周中玄。”
“從隊長開始,簡單介紹下自己。”
周中玄聞聲站起,他一隻耳朵已經替換成了機械體,人造仿皮很成功,如果不是衛檸等人目睹全程,不會看出端倪。
“周中玄,進入軍部8年,清掃員3年,長山分隊第三小隊隊員5年。接下來,作為齒面小隊隊長,會竭盡全力為隊員負責,完成軍部分配的所有任務。”
周中玄之後是衛檸,“衛檸,成為長山分隊第五小隊隊員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
成為正式役軍兵後,僅僅一個星期,出任務,重傷,修養,選撥賽,再次受傷,短暫的修養後,衛檸的下一個任務會在什麼時候到來呢?
顯然不隻有衛檸關心着這個問題,在場的齒面小隊其他成員同樣期待,焦急。
“祁春茗,成為長山分隊第五小隊隊員一個星期。”
重複衛檸的後半句後,祁春茗沒有喘氣,“請問顧指揮官,我們的第一個任務是什麼?”
顧上影聞聲看向祁春茗,微微一笑,柔聲說,“等你們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你們的隊長會召集分配工作任務,不用着急,不會等很久的。”
顧上影的話顯然是合理的,找不到一點錯漏。
在這次的選報賽中,俞雙久重傷,身體被多處射穿;祁春茗失去一顆眼球,已替換機械義眼;周中玄失聰,已安上人造耳蝸……
身體适應冰冷的機械需要時間,傷勢的調養也需要時間。
衛檸看着顧上影離去的背影,垂下眼睫,她調查真相,找出被軍部藏在身後的人也需要時間。
這人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這一群人究竟又處于這場謀劃的哪一環?僅僅是終點?
被藏起來的不僅是這些,還有選撥成員的标準,選撥賽被迫中斷,所謂的旗幟和擊殺人數已經失去效力,齒面小隊成員究竟是以什麼樣的标準選出來的?
以誰的标準?
聯邦?
聯邦。衛檸能夠确認的隻有這一點,她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被選擇,一把上了保險的槍,才是能夠握在手裡的武器。
她表現出了這一點,那些圍殺他們的沖鋒員隻是被擊中腿膝,而不是心髒,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