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福利院的一瞬間,衛檸就已經站立于懸于空中的鋼絲上了,底下是吃人的萬丈深淵,回頭是一片虛無的暗色。
簡單來說,衛檸被算計了,他們知道她今晚會來到這裡。
程七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江院長其實很感激你,你幫助她把計劃完成了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
衛檸眼神冷沉,她從系統那裡得到的信息來看,生肖和妖魔加在一起的死亡數量明明不足十二個。她擡眼看向程七僞,“什麼意思?”
程七僞微微一笑,在懷裡掏出一面鏡子,立在桌面上。
鏡子内的影像很清晰,是一個潔白的房間,哪裡都是白色的,從屋頂到地闆,再到床的顔色,床上的人,臉色唇色一片蒼白。
衛檸眼睫一閃,那些橫躺在床上的人有不少她熟悉的臉,蘭春呦,元夕橙,車吉,秦散,還有……崔逢?
“你和李壹潮聯手把秦散和崔逢殺了?”
程七僞似乎聽到了什麼令人愉悅的事情,眼尾上揚,“殺他們兩個可費勁了。”
在安靜的夜晚,少年的眼睛死死盯着衛檸的臉,不肯錯過一絲一毫變化,不甘心又期待,“你不問我理由嗎?”
衛檸将程七僞的神色都收入眼中,隻是說,“這是你們生肖的任務,幫助江院長完成寓言,好讓第十三位生肖出現,不是嗎?”
衛檸沒有忘記過,這個遊戲最初始的規則——讓你所在的陣營達成勝利結局。
主線進行到這裡,陣營間的輸赢判定條件已經十分清晰了——那位被稱作是神的第十三位生肖出現與否。
程七僞聞言咬牙,顯然對這個答案極其不滿意,他漂亮的眼眸沉下去,眼底一片陰翳,“他的死對你來說難道沒有任何意義嗎?明明……!”
見程七僞一時半會并不打算告訴她江院長今晚設局的目的,衛檸倒也不急了,她環抱起手臂靠在門邊,眼神落在程七僞身上,輕飄飄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程七僞莫名感覺到從頭到腳的每一寸肌膚都徹底裸露在外,無論是淺粉,還是蒼白的,都被剝離得幹淨,渾身赤裸裸地,連反抗都做不到。
他隻能乖巧地承受着衛檸的掃視。
程七僞呼吸逐漸不穩了,可他就是不肯偏開頭讓自己好受些,衛檸傳進他耳朵的聲音因此更清晰了。
她說,“明明我們親過?那隻是一個吻而已。”
隻是一個吻而已?
不可原諒!
程七僞整個人顫抖起來,明顯氣得不輕,他眼尾連到耳尖已經紅了一片,分不清究竟是氣憤還是羞惱,“那可是初吻!”
“殺……殺掉你……”
他被氣得大腦眩暈,話語開始颠倒。
衛檸輕笑一聲,将程七僞眼底的殺意看得清清楚楚,她轉動手腕靠近程七僞,看着那張和崔逢一模一樣的臉,肯定地說,“你們是同一個靈魂的兩個時期,這點不難發現。”
“但是。”,她不急不緩補充,“對我來說都嫩了點。”
“比如,我不會縱容一個想要殺死自己的人靠近自己一米内。”
話剛落下的一瞬間,程七僞就感覺一道冷冽的氣息貼近了自己,緊接着的,是濃郁的血腥氣和從脊背蔓延上來的疼痛。
他低下頭去看,一把尖銳的刀子死死刺入了心髒,傷口處噴湧出的鮮血已經把衛檸握在刀把上的手染得格外鮮紅刺眼。
那是他的血。
但,帶着她的氣味。
認知到這一點後,程七僞呼吸徹底失衡,他不再抵抗這種未知的興奮,握住衛檸的手用力往下壓。
噗呲!
衛檸感受着刀刃上傳來的獨屬于血肉的阻力感,眼前失血蒼白的唇形一點點變化,“我……喜歡……這樣……。”
衛檸冷眼看着懷中的人一點一點失去呼吸,張揚的眼眸失去光彩,狹小的房間徹底安靜下去。
“呵——”
她冷笑一聲後擡眼望向那片桌面上的鏡子,和一雙陌生的眼睛對上,“戲看夠了嗎?江院長。”
鏡子裡的眼睛注視着衛檸,“我不明白。”
她沒有理會衛檸,自顧自地往下說,“為什麼你一副和我為敵的做派,明明你在做的事正是我要做的——你不停地殺人讓寓言進行。”
衛檸看着那雙冷漠的眼睛,“我是妖魔。”
鏡子裡的眼睛眯起來,“這可不是妖魔該做的事!”
是啊,這可不是妖魔該做的事情,無論是妖魔還是生肖,擁有怎樣的能力,在這群人的眼裡,隻能做他們該做的事情。
可是,誰定義了這些事就是該做的呢?
制造了他們的人嗎?
進入這個副本後,衛檸就感覺到了一個極為矛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