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備多年，終于有了進展。

衛檸耳邊滿是議論聲和驚呼聲，她眨了眨眼，眼眸中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隻是在想，在他們尚且沉浸在喜悅的第二天，他們的計劃就已經被她全然攪亂了。

幹得不錯。

衛檸擡起眼，神色冷淡地想，系統隻是說——親愛的玩家，你的主線任務是保證主線走向按照生肖寓言中的進行。

這不進行得好好的？

已經死去的，沒有再複活的可能性，還沒死的，也不用着急，總會到他們的。

腦子思緒被摁下，衛檸的注意力此時此刻集中在那個面色紅潤的女人臉上，她向後退下一步，大聲道，“有請我們的妖魔上台！”

順着江院長的指示，台下簇擁在一起的孩子們開始湧動，像是柔軟的蝸牛一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角觸手，從寄生的人體毛孔裡一隻隻鑽出。

孩子們在台上自動排成一列，衛檸是離江院長最遠的那個。

“宋申雪。”

那位被秦散設局殺死的女孩——獨角精，她的屍體從高處落下，插在旗杆上。

衛檸側目看去，宋申雪背對着她摘下兜帽，女孩的背影很消瘦，脖頸和衛檸的小臂一般粗細。

秦散理所應當地在宋申雪後走出隊列，衛檸注意到她和宋申雪間的身體距離很近，是信任甚至依賴才會出現的距離。

衛檸藏在袍子底下的指尖一動，隻是有些無聊。

秦散出于什麼理由要殺死宋申雪，用什麼手段殺的，她并不關心，衛檸清楚，秦散在利用她，慌亂地渴求她的信任。

衛檸殺死沈放吻的全過程秦散都在場，一開始就在，最後即便衛檸離開了，她也詭異地對那間沾滿血腥氣的教室留戀。

血漬太厚了，好像會有什麼東西會突然冒出來一樣，死死抓住秦散的腳踝，不讓她逃走。

這畸形黏膩的東西爬到秦散的脖頸上，一點一點鑽進她的咽喉裡，堵住了她所有的尖叫聲，讓她從頭到尾都瞪大着眼睛，不錯過衛檸任何微末的動作。

足以窒息的恐懼會使人走向極端，秦散突然感覺自己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她不會再害怕了，于是她叫住了衛檸。

于是，在秦散發現衛檸出現在宴會廳裡的一瞬間就做出一個決定。

一個不敢想象自己究竟剛剛做出了什麼的決定。

她死死咬住牙齒，好不讓哭喊聲從咽喉裡鑽出被江院長等人察覺。秦散直面着一張張在燈光極其慘白的面孔，顫抖着手臂揭下自己的兜帽。

江院長低頭掃了一眼秦散，微微皺起眉頭，這孩子還是膽子太小了，隻是人多了一點，就這麼害怕。

她壓下氣，繼續喊道，“李壹潮。”

隻剩一個孩子就到衛檸了，她在兜帽下的眼神漸漸冷沉，有哪裡不對勁。

這裡的孩子加上衛檸隻有6個孩子，即便加上蘭春呦和沈放吻，統共隻有8個，還有4個是和茂星音一樣已經被領養的孩子。

今晚的宴會并不對這些已經被領養的孩子開放。

按照沈放吻所說是這樣的，可就是因為一切都和她所說的一緻，衛檸才感到不對勁。

會多一個。

衛檸會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第9個孩子。

“伏子桑。”

聽到熟悉的名字，衛檸眼瞳一動，但此時還沒有站出來的人隻剩她一個了。不久的沉默後，衛檸穩穩走出隊列。

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

衛檸無視腦海中沈放吻和蘭春呦的聲音，淡淡地想。

和其他孩子一樣，衛檸也要摘下自己的兜帽，在擡起手，光亮照進眼睛的一瞬間，她在台下看到了熟悉的兩張臉——茂星音的父母。

莫名地，衛檸嘴角升起一絲弧度，在那兩人極度驚懼的注視中。

“欸，你們怎麼了？臉色怎麼看上去不太好？”

在身邊的男人張嘴前，茂媽媽白着臉開口，“沒，沒什麼，我們隻是太激動了……太激動了。”

“這樣啊，可以理解，畢竟這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事情。”

“計劃成功後，我們都是拯救人世的勇士！所有人都會感謝我們的！”

茂媽媽僵硬地笑着，和茂父對視後同時将視線投落在台上的衛檸，知道她這張臉的，并不止他們兩個，那位院長怎麼可能不記得院裡的孩子們張什麼樣子呢？

衛檸當然也清楚這一點。

刺眼的燈光下，所有人的臉一覽無餘，皮膚下蜿蜒遊動的血管也清晰可見。

這樣的赤裸下，衛檸甚至昂起了下巴，和江院長對上眼睛。

意料之中的，眼前的女人冷下臉，“你是誰？”

欸？

意料之外的話？！

衛檸聞言眨眨眼，大腿肌用力繃緊，讓身高多了一毫米。

江院長讀懂了眼前這孩子的意思，抽了抽嘴角，随機一把抓住衛檸的衣領，将她提起來，“孩子，告訴阿姨，伏子桑在哪裡？現在可不是玩抓迷藏的好時機哦。”

怎麼會？

江院長不認識她這張臉？

衛檸被吊在半空中，漫不經心地想，可根據茂家父母的反應，她就是茂星音啊。

啊，好煩。

說起來，她已經很長時間沒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