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中再也看不到保安的背影，楚子粟貼在牆邊，落下的腳步輕而穩，聲音被她得很低很低，“快點，小吉還在等着呢。”

元夕橙聞言點頭，跟在楚子粟身後緩慢沉默地走下樓梯。

這是她們遇到的第十五個保安，衛檸數着，嘴角叼着的紙張依舊硬挺着，精神得和身邊的元夕橙一模一樣。

她蹲在牆角下，将懷裡的斷肢一把扔出牆外。

“卧槽！什麼鬼玩意兒？！”

巡邏的保安聞聲而動，“是誰在那兒？！”

元夕橙隐藏在草叢裡的身影一瞬間僵直，她擰着脖子看向楚子粟，眼睛亮的吓人。

顯然是興奮極了。

好玩！好玩！好玩！

讀懂元夕橙意思的楚子粟無聲歎口氣，在保安沒有察覺到的間隙将衛檸遞到元夕橙手上。

關節斷口裸露的皮肉被溫熱的手掌包裹着，異樣的觸感從末梢爬到頭皮表層，衛檸微微皺起眉，下一瞬，她被抛出牆外，對上了一雙驚懼得瞳仁失焦的眼睛。

車吉抖着手穩穩得将隻剩下軀幹的衛檸放到一旁，嘴角一扯，聲音緩緩飄出，“我回頭一定把你這鬼玩意兒燒了。”

“……”，衛檸面無表情，“随意。”

男孩轉過頭，接住從牆頭接連躍下的楚子粟和元夕橙，“現在就得走了。”

元夕橙低頭看向衛檸，攬住楚子粟的肩膀，“天要亮了，茂星音同學，我們要回家了。”

“今晚的事情是我們共同的秘密。”，元夕橙另一隻手劃過自己的眼角，“記住，眼神都不可以将這件事透露出去。”

金色的光束從雲層裡竄出，元夕橙三人離開的背影光芒四射。

衛檸看看他們，再低頭看看身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斷肢，眼神最後落到自己的身上。

金碧輝煌的校門口的轉角的陰影的邊邊裡，衛檸和她的斷肢縮在裡面。

隐藏得很貼心。

“…………”

衛檸用力繃緊核心，彈到自己的斷肢上，身體一滑，關節處擦過四肢，視野一瞬間颠亂，“喀”地一聲，右腿接了回去。

在原地蹦了蹦，很結實，和以前一樣，衛檸很滿意。

剩餘的手臂和腿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内被衛檸安上原位，她轉了轉手腕，“系統，現在幾點？”

“親愛的玩家，現在的時間是——5：15。”

距離上學還有一段時間，衛檸往背向學校的方向行走，她要去茂星音的家一趟，然後和她的同桌——蘭春呦一起上學。

女孩圓圓的臉出現在衛檸的腦海裡，最清晰的是她因為恐懼而蒼白的唇瓣，圓潤的唇珠勾起齒間久遠的甜意。

夾雜着桃子的清香。

衛檸忽然好奇，蘭春呦見到她會是什麼表情。

衛檸十分确認蘭春呦活着，從她從班主任桌上叼出來的紙張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知。

“叩叩叩——”

門闆被輕輕推開，衛檸看向眼前的女人，女人在她之前開口，“晨跑回來了？”

一切在開口之前就已經有了理由，她的晚歸被輕松諒解了，眼神穿過女人的肩膀落到拿着報紙在看的男人身上，衛檸點頭，“嗯，回來了。”

男人低下頭一抖報紙，聲音刺耳，“晨跑回來了就趕緊坐過來吃飯。”

今天的是小籠包，玉米粥和煎火腿，火腿被切成了章魚的樣子。

溫熱的粥從喉嚨裡灌進去，因為饑餓而極度緊縮的胃終于舒展開來，衛檸低下頭安靜地吃着。

小籠包瞬間空了五籠。

女人眨眨眼，轉身從廚房裡再端出來十籠，衛檸的眼神第一次在她的身上停留超過一分鐘，溫和的一分鐘。

沉默的男人出聲道，“分些給鄰居，我聽人說那家的孩子和你是一個班上的同學，要彼此照顧才行。”

暗中做手筆讓同桌見到校園的夜景算是照顧麼。

衛檸沒糾結這一點的答案，但送早餐很明顯是，她擡起失而複得的手腕，“叔叔阿姨，你好，我是蘭春呦的同學，我來接她一起去上學。”

漫長的死寂後，門闆在等待中打開了。

“阿姨好，我是蘭春呦的同桌。”，衛檸彎起嘴角，“我給她帶了早餐，不知道她吃過了沒有？”

女人渾濁的眼珠聞言轉動了幾下，沒有落到衛檸身上，她的眼睛看不見，她擡手指向屋内，示意衛檸自己過去。

餘光從女人皮膚斑駁的手臂收回，這是燒傷特有的痕迹，衛檸笑容不變，“那阿姨我就進去叫春呦去上學了。”

回應衛檸的隻是女人機械的點頭。

她的眼睛和嗓子都徹底毀壞了。

衛檸心裡想着，推開蘭春呦房門的動作不停，“蘭春呦，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