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暗沉的陰影中,衛檸能夠看見元夕橙和楚子粟眼裡的好奇和期待,她忽然很想摸摸鼻子,“我……”
“嗯?”,元夕橙和楚子粟身體默契地往前傾。
兩雙眼睛被瞪得渾圓,怼在衛檸眼底,近得她能一根根數上她們的眼睫,她接着開口,“我是為了……”
“是為了……”
一根睫毛掉落進了眼眶裡,刺激着神經,元夕橙忍得滿臉迎風飄淚,“是為了?”
衛檸看着元夕橙眨眨眼,眨眼的頻率很慢,像貓科動物的尾巴,輕柔,但掃上身體的刹那會直接告訴你這種輕柔獨特的力量,回縮的神經間隙勾住了尾尖。
一瞬間,元夕橙的眼睛更癢了,眼尾不可控地升起绯紅。
“是為了……”,衛檸說着,“試一下學校的飯堂。”
十分應景的,一聲咕噜聲随之響起,楚子粟和元夕橙看向衛檸的肚子,眼神都有些呆滞。
回過神來,元夕橙氣得咬牙,一把握緊拳頭擡起頭,憤怒的話語在對上衛檸的眼睛的一瞬間卡在咽喉,“你!……”
雪泉逢春一般,衛檸眉眼彎起的弧度頭一次如此明顯,笑意從眼尾流傳至嘴角,她歪頭看向一旁的楚子粟,“去辦公室?”
楚子粟聞言點頭,将疊在一起的四肢甩到元夕橙的懷裡,“走了,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目的為整合交換信息的談話被三人的背影截斷在身後,靠在楚子粟懷裡的衛檸眼瞳一閃,狡黠的光芒被濃密的眼睫藏起。
從這場博弈中,衛檸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關于她的一些的問題都被輕巧地避開或者轉移了。
她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變得更狡猾了,衛檸想着,這種感覺有些陌生,但……挺不錯的。
行走的過程中,沒有一個人提出方向的異議。步伐和眼神整齊默契,她們都知道去往目的地的路線。
不都是第一天入學的學生?
這個問題被彼此心知肚明地摁下了。
注視着眼前深色的大門,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元夕橙上前一步,一隻手夾住衛檸的四肢,一隻手摸上門鎖。
不到零點一秒,“咔”地一聲,門開了。
衛檸眼神落到元夕橙身上,她眨眨眼,“門就沒鎖。”
“…………”
恍惚之中,嗅到一絲複仇的氣味。
衛檸開口,“進去吧。”
“這個位置是我們班主任的,就是我們第一節課的老師,叫做秦白羚。”,楚子粟一邊說着,一邊将衛檸放到辦公桌上,“你看桌面的材料,我和小橙子看書架上的。”
衛檸聞言點頭,眼神瞄準正上方的一個文件夾。
她輕輕将其叼出來,翻開——學生身份信息記錄表。
衛檸眼神一動,看向表格左上方的證件照,好熟悉的一張臉,攻擊力十足的五官在泛黃的紙張上也鮮活,是崔逢。
年齡:16。
應該是被系統纂改過了。
掠過一行行黑字,衛檸沒找到什麼特殊的,她翻開下一頁。
沙沙沙的翻書聲不停,衛檸發現一個共同點——沒有關于身份的記錄,生肖和妖魔的身份似乎默認在所有人的心底。
來到最後一頁,姓名——蘭春呦。
家庭住址:春尾街金花樓806。
舌尖劃過上颚,衛檸回想起離開茂星音的家時回頭看的那一眼,淺色的門牌上寫着——春尾街金花樓809。
蘭春呦和她原來是鄰居麼。
她身體不舒服,我送她去醫務室了,這是沈放吻的原話,但衛檸在醫務室中并沒有看到蘭春呦。
“茂星音,你有看到什麼有用的嗎?”,埋首在書架上的元夕橙出聲問道。
聲音落在寂靜的室内顯得格外突兀。
“誰?!誰在那?!”
光圈随之一閃,在衛檸頭上劃過,低沉沙啞的聲音尖銳地響起,“熄燈之後不能在教學樓滞留!讓我要看看是哪個學生不聽話?”
元夕橙臉色一變,“糟了,是保安!趕緊跑!被抓到就麻煩了。”
“這可不能和蜘蛛混為一談了。”,楚子粟環腰抱起衛檸,低頭一看,“你嘴裡叼着什麼?”
并不着急要一個答案,楚子粟和元夕橙躲在辦公室門後,光圈沒有追到她們的衣擺。
急促的腳步聲響在辦公室門外時,兩人已經離開了,門闆被她們貼心地合上。
保安撓撓頭,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走廊的另一頭,昏暗的光線下他後腦勺的毛發茂密得驚人,晃動之間,閃過猩紅的兩點。
是蜘蛛的眼睛。
一隻和人體頭顱一般大小的蜘蛛緊緊扒在他的頭上。
衛檸收回眼神,漫不經心地想着,元夕橙和楚子粟的動作熟練得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