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夜琴第一次來雲景殿,殿門外,兩名侍衛肅立把守着。她上前一步,向侍衛說明來意,“我是巫族的夜琴,來送藥的。”話音未落,她已将藥匣子遞到他跟前。
一名侍衛轉身入内通報,片刻後,他帶着另一名面容端正、一臉正氣的侍衛走了出來。那侍衛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姑娘,請随我來。”
“好的!”夜琴點頭,跟随着他步入殿内。
穿過長廊,迎面走來一位穿着淡黃曳地長裙的女子。引路的侍衛立即停下腳步,恭敬行禮,“王姬。”
“起來吧。”女子聲音柔和,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威嚴。
夜琴也連忙行禮,起身時,她悄悄擡眼打量。這不是上次在晖清園和應蒙并肩而立的那位女子嗎?原來她是王姬,難怪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和華貴。
待王姬走遠,夜琴繼續跟着侍衛前行。穿過長廊,他們來到内殿。守門的侍衛推開殿門,夜琴與引路的侍衛一同進入。
殿堂内,一位男子宛如松竹般,端坐于雕花檀木案前,他眉峰如墨裁,鼻梁似玉琢,透着與生俱來的矜貴。但神情冷峻,面色蒼白如紙。夜琴目光輕移,定睛一看,這不是應蒙嗎?
“殿下,人已帶到。”引路的侍衛躬身行禮。
夜琴也随之行禮,聲音清亮:“我是巫族的夜琴,特來為殿下送藥。”
應蒙擡起頭,目光直直落在夜琴身上。他的身體顯然極為不适,一隻手撐在椅子上,呼吸急促而微弱。他聲音沙啞地說道:“把藥拿過來。”随即,他轉頭對侍衛們吩咐,語氣雖輕卻不容置疑:“你們出去,關上門,誰也不許進來。”
“是,殿下!”侍衛們恭敬退下,殿門随之緊閉。
“快……把藥拿過來。”應蒙喘息愈發急促,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兒裡擠出來的。
“哦,好,好!”夜琴急忙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把匣子遞到他面前。
“打開……”應蒙眉頭緊蹙,那虛弱的語氣仿若風中殘燭,飄搖欲熄。
“哦,哦!馬上。”夜琴手忙腳亂地打開匣子,取出藥丸,以最快的速度遞給他。
應蒙接過藥,一口服下,然而,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雪,身體微微顫抖着,仿佛下一刻就會不堪重負,轟然倒下。
夜琴心中有些不安,她走近一步,輕聲說道:“你看起來很不舒服,我扶你到榻上躺着吧。”他這是怎麼了?為何這般虛弱?
“去那邊……”應蒙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擡手指了指榻的方向。
“好,我扶你。”夜琴趕緊上前,雙手攙扶起應蒙。他的身體修長而沉重,幾乎整個重量壓都在她纖細的身上。天哪,這麼重!夜琴貝齒緊咬下唇,努力支撐着他。
兩人踉踉跄跄地向前挪動腳步,每一步都仿若踩在棉花上,虛浮不穩。終于,靠近了榻邊。然而,夜琴一時慌亂,沒注意腳下精緻的踏闆,腳下一拌,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前傾倒。
“啊。”夜琴驚呼一聲,應蒙眼疾手快,伸手想要拉住她,卻體力不支,兩人一同摔向榻上。倒下的瞬間,應蒙下意識地将夜琴護在懷中,結果,慌亂之中,夜琴的額頭不偏不倚地貼在了他的唇上。
應蒙眉頭緊鎖,痛苦地喘息着:“你……小心點!”
“對不起,對不起!”夜琴臉頰滾燙,慌忙從他身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扶他躺好,“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應蒙閉着眼睛,沒有回答,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顫抖。
夜琴心靈如焚:“我去叫人過來。”
“不……不用。”應蒙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聲音虛弱而堅定,“等,等一會兒就好了。”
“你到底怎麼了?”夜琴一邊問,一邊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息,他的脈象紊亂,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體内翻湧,但在藥效的作用下,漸漸趨于平穩。
應蒙依舊閉目不語,隻是手指緊緊攥着她的衣袖,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會離他而去。
夜琴隻好作罷,安靜地坐在榻邊,目光四處張望着。無意間,她的視線落在了應蒙腰間的玉環吊墜上。這玉環……難道他是昨晚救她的那個人?他受傷了?是因為救她才受的傷嗎?還是之前就已經受了傷?夜琴的思緒紛亂如麻,心中滿是疑惑與擔憂。
時間在靜谧中悄然流逝,夜琴隻覺得困意如潮水般湧來,眼皮沉重得幾乎撐不開。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左右搖晃,最終輕輕一歪,倒在了應蒙身上,沉沉睡去。